长城听：“师父师娘跟着周小伟去了市里看医生，你知道吗？”

&esp;&esp;“知道啊。”周长城刚试穿了万云做的新棉裤，换下来,叠好放在一边,“师父是我们厂里的高级技工，他请假肯定是要告诉我们的，节后一回去上班，我们当天早上就知道了。”

&esp;&esp;“那你怎么不和我讲一声？”万云接过周长城脱下的棉裤,放进近来新打的木箱子里。

&esp;&esp;这新做的棉衣棉裤就是暖和，光是试一下就觉得身上发热，样式老土归老土，但实在保暖,这个冬天,他们夫妻都不怕在外头吹风了。

&esp;&esp;“我怕你不想听。”周长城说着,把蹲下的她抱起来放到床上,自己也跟着躺进去。

&esp;&esp;万云自觉往床里头一缩，给他留出位置：“听一听也没关系的。”

&esp;&esp;两人关了灯,万云又把周小伟对师父不耐心的话说了，魏嫂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像是亲眼所见一样，周长城听着万云的话,在暗夜中皱眉，显然是有些担心的。

&esp;&esp;万云也知道他的心情，气归气，哪能那么容易放下这种亲近之情,靠着他：“等师父师娘回来，咱们还是抽空去看看吧。”看过就安心了。

&esp;&esp;“嗯,是要找个时间去。”周长城心里轻叹，大家原本深厚的情分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虽然和小芬姐小伟他们吵过架，但往后师父师娘的事儿，我还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无非就是花点力气的家务活儿而已，也不是多碍事儿。”

&esp;&esp;多的那些，比如不辞劳苦陪夜，衷心的陪伴和安慰，估计是没有的了。

&esp;&esp;大师哥说得对，这些生病贴身的事，外人做了，若是做得好，人家认可，若是病人没有改善，则多做多错，尺度不好拿捏。不如尽熟人本分，大家还能留点相处的余地，从前就是靠得太近了，周小芬和周小伟都把他们的孝敬当理所当然，忘了自己才是亲生的子女。

&esp;&esp;师父这一病，一下子就把内外亲疏给分辨得一览无余，每个在其中的人都感觉到了局促和尴尬。

&esp;&esp;“近则逊，远则怨。”万云忽然说了一句孔圣人的话，这是她从故事会上看到的。

&esp;&esp;周长城亲了她的手背一口：“会读圣人言，出口成章。”

&esp;&esp;两人笑笑闹闹，说了点担担子的细碎事情，亲热一番，睡了过去。

&esp;&esp;整个十月份过得平静无波，周长城和万云去西郊卖了两回卤菜，每周能赚个十来块钱，家里收入勉强超过一百，跟刚结婚时的局面相比，已经好太多了，夫妻两个一起去办了信用合作社的存折，看着存起来的三百块钱，心满意足。

&esp;&esp;桂老师邀请去广州的事，他们一直都没有回复，不知道怎么，仿佛一直找不到这个时机去广州一趟，就是万云这样盼着见识外头的世界，也没觉得现在是个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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