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
&esp;&esp;民国二十一年,岁在己卯。天色如铅,寒意刺骨,整座北平城仿佛都陷在一片无言的肃杀之中。往日车马不绝的什锦花园胡同吴宅,如今被铺天盖地的素白笼罩。高耸的素彩牌楼以白绸、素纱精心扎制,气势虽在,却只剩沉甸甸的哀戚。两幅巨幅白纸挽联在朔风中瑟瑟抖动,墨迹淋漓,书写着逝者一生的功业与未竟的憾恨。门檐下,所有灯笼都蒙上了白纱,垂下长长的白色流苏,在风中轻颤,像无声的眼泪。
&esp;&esp;府门之内,素彩灵棚从庭院一路延伸至正厅,遮天蔽日。棚内悬挂的挽联、挽幛、花圈层层迭迭,密不透风。“勋业彪炳,英风宛在”、“国之干城,遽失栋梁”……字句间是对昔日将领的追认,也隐含着对当下时局的无声评判。松柏枝编就的花圈上,冰冷的白菊、白百合散发着幽香,与弥漫的纸钱烟火气混杂,凝结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
&esp;&esp;正厅灵堂,哀荣极盛,却更显悲壮。
&esp;&esp;一具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椁停放在中央,棺体厚重,漆色沉黯,上面庄严地覆盖着一面北洋政府的五色旗。旗上,静静摆放着一柄上将指挥刀和一项军帽。这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一种沉默却坚定的宣告,是对一个时代的最后致意。棺椁四周,堆砌着层层迭迭的白色鲜花,冰冷而肃穆。
&esp;&esp;灵柩之前,高大的檀香木灵牌上,“孚威上将军&esp;吴公镇岳之灵位”一行黑字,触目惊心。灵牌之后,巨幅戎装遗像高悬。相片中,吴镇岳目光如电,面容威严,身着北洋上将礼服,佩戴勋绶,与此刻棺中长眠的遗体,形成了尖锐而残酷的对比。儿臂粗的白色素烛在灵前长明不熄,火焰摇曳,映得遗像中的目光忽明忽暗,仿佛仍在凝视着这纷扰的灵堂。檀香的青烟袅袅萦绕,纠缠着弥漫的悲恸与无声的愤怒。
&esp;&esp;灵柩左侧,长子吴道时身披粗麻重孝,身体挺得笔直,像一尊石雕,跪在蒲团之上。依照古礼,自灵堂正式设立至明日“大殓”之前,这整整三日,是孝子孝女必须长守灵前、恪尽礼数最艰苦的阶段。作为丧主,他必须承受这川流不息的吊唁。??他跪于灵枢东侧,而妹妹吴灼则跪于西侧。依照礼制,只要有吊唁宾客到来,无论身份高低,他们都必须叩首还礼。??吴家这样的门第,吊唁者络绎不绝,吴道时和吴灼需要不停地跪拜、叩首。
&esp;&esp;吴道时的头深深低垂,脸颊的肌肉绷紧如铁石,下颌因死死咬合而显出凌厉的线条。脸色是一种近乎死灰的苍白,唯有那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透露出一种正以巨大毅力压抑的剧痛。每一次向吊唁者叩首还礼,动作都精准而僵硬,毫无生气。搭在膝上的双手,指节因极度用力而捏得惨白,手背青筋暴起,??这持续的跪拜不仅是对体力的极致消耗,更是对意志的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Loading...
内容未加载完成,请尝试【刷新网页】or【设置-关闭小说模式】or【设置-关闭广告屏蔽】~
推荐使用【UC浏览器】or【火狐浏览器】or【百度极速版】打开并收藏网址!
收藏网址:https://www.fulishuw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