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絮絮说着，慕容薇认真听着。

上一世，母亲也是这么告诉她的。再次听来，慕容薇对姨父充满敬佩。

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始终没有违背他的诺言，第一个朝父亲拜下去，又以生命维护了父亲和西霞，不管他背负着多少秘密，都值得她的祭拜。

“阿薇，你瞧这宁静祥和来得多不容易，要流尽多少人的鲜血才能换得这一片安稳和平。苏大将军已去，西霞少了一根擎天柱。”

这番言语楚瑶光平日无人可诉，唯有深埋心里。背负着苏睿的身世，或多或少都是一根钝钝的刺。

楚瑶光在女儿面前一时收纳不住，一滴泪滴落在她素白的衣袖上，如一朵晕染开来的素色梅花，倏然不见。

慕容薇再抬起头，母后就收敛了情绪，眼里全化做静默。

前世的记忆没有随着以后漫长的废宫生涯变得模糊，反而在一次次回忆中变得清晰。

她依旧记得，就在腊八节的前几日，姨妈也曾入宫，身上一如往常带着那样好闻的木槿香气，宁静柔和的目光静若一泓幽潭，让人望见了就不想移开。

姨妈抚摸着她如缎的丝发，调笑着母后的疏懒，答应过年时送她一件她最爱的绣满蔷薇花的蜀锦丝裙，母亲就淡淡晕红了双颊，露出难得见到的羞涩。

母亲似火般飞扬，永远雷厉风行，姨母便如水般绵软，永远宁静淡远，倒更像一处安静的港湾。

想到上一世这样绵软的姨母最后那样绝决，不昔以死逼迫苏暮寒退兵，最终自尽在城楼，慕容薇心中蓦然一酸，她有些恍惚地躲向母亲怀中。

路不算长，雪似乎下得更大了，纷纷扬扬如柳絮一般，有几片从方才未掩好的锦帘缝隙中钻进来，被车内的暖炉一扑，转眼就化做了春水。

望出去，漫天的白絮将天与地连在一起，就如同永无尽头的幕布，厚重的无法拉开。

慕容薇又想起上一世的自己。那是第一次，她的心里全然蔓延着无尽的悲哀，对未来充满了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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