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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问的。
“本来倓是想把天道之剑带去衍天宗。”李倓主动解释,“萧宗主那边可能有办法可以让他恢复所有的记忆,这是最好的结果。”
“不需要。”出乎他们意料,叶英直接拒绝了这个想法。
“万物此消彼长,他得到了记忆,一定有所失去。”叶英淡淡地说,“叶某不在意他想不想得起来,他全须全尾回来就行。”
“去纯阳宫的话,可能到时候回来的沈剑心又是一张白纸。倓已把两个选择都放在了叶庄主面前,至于选什么,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叶庄主自便。”李倓最后朝叶英微微一躬身,带着李复离开了。
等到这两人远去,剑思才敢在院门探个头,见到叶英大约没有心情不好,他又悄悄走到叶英身后,像往常那样陪着他。
“剑思。”叶英当然听到他来了。
剑思立刻凑近:“大庄主。”
叶英:“收拾点东西,我们去纯阳宫住几天。”
剑思疑惑:“这就走吗?要带点什么?”
叶英:“按聘礼带吧。”
剑思:“……”
剑思:“好的大庄主,那么我们是什么原因要去呢?”
叶英:“夫人回门。”
剑思:“……”
叶英敢说剑思也不敢真这么告诉别人。他只说因为这几年闭关,叶英本来和李忘生的生意耽搁了些东西,正好也想出门散散心,所以便去华山了。
至于带的东西,倒真的是按聘礼拿的,本来说带一对大鹅,但是叶英嫌弃不够庄重,所以连大雁都在路上现捉了两只。
这么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上了华山,一箱箱金银珠宝和吃食往纯阳宫里搬,直把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李忘生在知道叶英成亲的消息那天就知道早晚他要来,后来又收到了叶英给纯阳宫下的聘书还有一封私人信件,里面让罗浮仙写了娶的是天道之剑,看了只心道果然当初对叶英的印象准得不能再准,此人确实有得是出格,八抬大轿娶一柄剑过门,说出去谁敢信?
事已至此李忘生也只能接着,和师弟师妹们一起把叶英迎回了宫中。
叶英也不废话,坐在一旁,将天道之剑搁在腿上,开门见山:“李掌门应当知道叶某是为何而来。”
就算装自己不知道他也不会信,李忘生只能微笑:“叶庄主若是心急,贫道这就带你去论剑台。”
“去之前,叶某需要另一句话。”叶英头一偏。
他虽然闭着眼睛,但“心剑”锐利的剑气将在场的人都扫了一遍,如有实质一般,剩下几位纯阳长老便都自觉出去了,将房内留给这二人。
叶英:“李掌门知道多少?”
他这话问的是自己的记忆了,李忘生答:“现在约有一半。”
“现在”这二字便有得意味深长。叶英若有所思:“之前李倓说,如果带沈剑心去衍天宗,萧宗主或能让沈剑心恢复所有记忆,叶某是不信的。”
“就算可以,叶庄主也不会冒这个险,不是吗?”李忘生微笑道,“叶庄主比所有人都知道,得到记忆的代价是什么。”
叶英反问:“那李掌门,你的代价是什么呢?”
李忘生略一思考,笑答:“贫道成为了纯阳宫掌门,这便是代价。”
叶英明悟,不再追问。
——众所周知,原本最有希望接任纯阳掌门这个位置的是静虚子谢云流,他还在纯阳宫之时,天分与修为都在李忘生之上。李忘生重活一世,得到了记忆,却还是改变不了谢云流和自己的过去,这也算得上是代价。
叶英抱着剑起身,在李忘生的陪同下前往论剑台,亲手将天道之剑拔出鞘,插回了原来的石缝中,自己就搁旁边搬了把椅子坐着,并且带了十几个藏剑弟子一起盯着,一副严防死守的样子。
纯阳众长老:“……”
随便吧,就三天。
三天过去,足足三十六个时辰,没有任何变化。天道之剑还是那把天道之剑,没有大变活人。
对于这个结果,李忘生和叶英都不意外。叶英又把天道之剑拔出来,抱在怀里折返准备下山。
倒是剑思和罗浮仙垂头丧气,十分失望。
剑思一边走还一边跟叶英说:“大庄主,我们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办法,沈道长他一定会回……”
话还没说完,剑思一头撞上了个人。
疯道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手上还提着那个酒葫芦,端着个酒杯在喝。被剑思这么一撞,杯中的酒液全都洒了出去,甚至还溅了不少在叶英身上,包括天道之剑,也被沾上许多。
冲撞了自家大庄主,这还得了,众藏剑弟子大惊,拿帕子的拿帕子,拦人的拦人,倒是叶英摇摇头:“算了。”
他还有得是帐没跟疯道人算,不差这一笔,现在不是时间。叶英默默在心中给疯道人原本就记了不少的笔墨后面再添一条,等待以后沈剑心回来慢慢找疯道人说道说道。
疯道人还是笑眯眯的:“今天不喝酒吗?”
“不喝。”叶英说。
“没问你。”疯道人说,他朝叶英怀里的剑举杯:“我问他呢。”
叶英:“他以后再喝。”
“以后也太久了!还是快点喝上比较好。”疯道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酒一股脑倒在了剑上,叶英本来是能躲过的,却不知为何硬生生没动,被他浇了一身。而疯道人哈哈大笑,朝叶英留下一句“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后飘然远去。
实在是个怪人,没办法计较。
叶英无奈地摇摇头,用内力烘干衣服,没在纯阳宫多待,收拾好东西带着弟子们下山了,走之前还不忘在山门给李忘生留下一句:“藏剑山庄已给过聘礼,以后沈剑心就是藏剑山庄的人,你们纯阳宫不用再发他的月例了。”
李忘生:“……”
行,还省钱了。
也不知道沈剑心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银子没了会不会抱头痛哭。
叶英回到藏剑山庄后,日子和从前也没什么不同。
他照样白天去哪儿都抱着天道之剑,不加遮掩,任凭别人猜测一把明显出自纯阳宫的剑为何会成为他的私藏。晚上睡觉也把天道之剑放在身侧,和上辈子的愿无违一样。
说起愿无违,当夜一战后就不见踪影,所有人把藏剑山庄翻了个底掉也没找到,只能放弃。
叶英倒不觉得可惜,一把自己铸的剑而已,丢了就丢了,以后沈剑心回来再铸一把便是,而且他一直若有所感,总觉得剑似乎没丢,但是说不上来在哪里。
日子就这么日复一日过了下去,直到一个月后,这平常的一天,叶晖带着账本来找自己,叶英因着没有出房门,所以把天道之剑放在了榻上,反正心剑能覆盖整个藏剑山庄地界,也不怕有人拿东西,在外间听叶晖念账目。
核对完账目上异常的部分后,叶晖便离开了。
叶英听了半天账有些心烦意乱,打算回去再榻上靠一靠,但在走到门口时顿住了脚步。
里面有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是有人正在睡觉。那声音和气息再熟悉不过,是……
叶英再忍不住,几乎是几步便跨到了榻前。他握住那只温热的手时几乎全身都在颤抖,但很快便变得平静,因为那人醒了。
“好困……这是哪儿?”
小道长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叶英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心里上下忐忑,生怕沈剑心真的如李倓说的那般成为了一张白纸,什么都不记得,包括对他的感情。
好在沈剑心下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顾虑:“咦,叶英?”
“嗯,是我。”叶英坐在榻边,一手轻轻揽过沈剑心的身体,一手拉着沈剑心的手,感受到对方没有抗拒,他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看来沈剑心记得的东西还比较多。
“我不是在带着剑思他们去名剑大会的路上吗?谢采他们被赶走了?”睡得太久,沈剑心有点茫然,“我们赢了?”
“是的,我们赢了。”叶英说,“多亏了你来帮忙。”
“赢了就好。”沈剑心长出一口气,“可累死我了,感觉身体被掏空。”
“你过度使用内力,再好好休息一阵。”叶英抚摸着他的头发,因为有些激动,一时失了准头,给他揉得有点乱。
“叶英,你眼睛怎么了?”沈剑心很快发现叶英紧闭着的眼睛,大惊失色,要去摸他的眼皮,但手刚抬起来就被叶英拽住。
叶英:“我没事,只是看不见了而已。”
沈剑心声音顿时抬高了不少:“你管看不见了叫没事?”
“真的没事。”叶英强硬地把他的手臂掰下去,换成双臂紧紧将人抱在怀中,“你看,我还能握着剑,抱着你,这比什么都重要。”
“你让我看看!”沈剑心可不听叶英说的没事,非要去看,在他怀里闹腾了半天,直到叶英忍无可忍,落了一吻在他额头上,现在老实了。
“以后总会给你想到办法的。”沈剑心咕咕囔囔地说。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叶英抱着失而复得两次的小道长,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放开,“现在我们永远不分开了。”
“好好好。”沈剑心笑眯眯的,满口答应,“只是我没什么钱,来的路上又太着急,没给你买礼物,叶英,你不会生气吧?”
叶英:“你已经给过我最好的礼物了。”
沈剑心:“诶?我怎么不记得?”
叶英:“我记得就行。”
沈剑心:“真的有这回事吗?”
叶英:“真的。”
沈剑心:“好吧,那我也只能厚着脸皮在你家白吃白喝了。”
叶英:“你吃一辈子也是应该的。”
沈剑心:“这哪能呢,等我回纯阳宫领月例就给你买礼物!”
叶英没告诉沈剑心他已经和他心爱的月例说不再见了,也没说他其实现在已经成为了藏剑山庄大庄主夫人——有些事情还是得徐徐图之。
他只是含着笑,再次抱紧了怀中的小道长。
最珍贵的礼物他已得到,心爱的人为他眷恋红尘,放弃三千大道,跨越前世今生、遵守诺言回到他身边。
如此,一生已是圆满。
在“死”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沈剑心其实都寸步不离地跟着叶英。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死竟然没死透,明明和谢采同归于尽,之后还被鬼山会那群残寇将整个人都卸成了几块,结果再醒来就是在船上,而他面前则是闭目面朝大海的叶英。
再然后沈剑心就发现,他似乎被某种力量囚禁在了叶英身边,离不开他周身五步远。
所以沈剑心只能被迫地跟着他,在藏剑弟子和船工们的窃窃私语中听到叶英是去找他的,这一船的人都知道。
自他离开中原已有大半个月,和鬼山会的决战也有好几天。按江湖小报的消息速度,这会儿侠义至尊一人一剑单杀鬼山岛的新闻应该已经传遍了江湖,而他身死这一事叶英也定然知晓,且大约是明白沈剑心最后落得什么样,但叶英还是来找他了。
沈剑心无可奈何地想,真对不起啊,或许……这次叶英连他的一片衣服都找不到了。
叶英本来就看不见,加上之前在藏剑山庄被谢采逼迫出关受的内伤一看就还没好,沈剑心观他内力空虚,连心剑领域都无法展开,下船都要剑思扶着。
可就算是这样,叶英也不要其他人帮忙,只带着剑思和罗浮仙去往岛上。剑思搬开尸体,罗浮仙引路,主从三人在鬼山岛的这头摸到那头,将鬼山岛上每一具尸体都摸过一遍,摸到不是他也没放弃。
沈剑心看着这样的叶英说不出话,默默跟在他身后,陪着他去找自己。叶英有多爱干净他当然知道,往常都得侍女们精心伺候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就连衣摆上沾点灰尘都恨不得直接扔了,何尝像这样灰头土脸、满身血污过?
沈剑心舍不得叶英因为自己受这样的苦,可他已死,阻止不了叶英。
如此情况一直持续到三天后,叶英沾满血迹和污垢的手才终于在一大堆海寇的尸体中摸到了一把剑。
天道之剑熟悉的纹路让叶英猛然收紧手指,紧紧拽住它,顺着剑身摸去,之后,他便触碰到了一只已经冰冷僵硬的手,一只至死不肯放下剑的手。
沈剑心不忍心地别开了头。
他当然知道自己死得有多惨,如果可以选择,他是绝不愿意让叶英看到自己这样子的。叶英却顾不了这些,将好不容易找到的那一条残肢和天道之剑紧紧抱在怀里。
随后,沈剑心看到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叶英,会因为他伤心到流泪?
这像是真的,又更像是错觉,因为当沈剑心再凑近看时,又什么都没有了。叶英还是那副平静的外表,将温热的心藏进君子如风的躯壳。
他没有再找下去,这没有意义。整个鬼山岛已经被翻了个遍,能找到的也只有这一只手和一把剑。
叶英带着他在世间最后的遗存回了藏剑山庄,沈剑心也不得不跟着他回去。于是沈剑心便看见叶英亲自将那只手与剑一并埋在了天泽楼前的大树下,而他静静地守在那里,听燕子结巢的悦耳鸣声,听西湖山水的四季轮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沈剑心在叶英身边待得极其无聊。没有任何人能看见他,他也触碰不了所有东西,就连叶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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