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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会,叹了一口气,“他们开始在我身上改造了。”
身为曾经的研究所重要成员,裴洛行很清楚自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异虫感染人类不是太稀奇的事,但也不算常见,在几十年前的开拓时期,虫母x带领虫族与人类进行战争时,这样的事时有发生,但自从虫母x陨落后,高等虫族越来越少,人类被异虫基因污染转换成虫族的事情近些年几乎绝迹。
早年间被异虫同化的人类要么被全部清除,要么在各种实验中被消耗殆尽,现存的两个“珍贵”样本正是丹尼尔和裴洛行。
对于那群科学狂人来说,裴洛行的出现正好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研究的绝佳范例——丹尼尔身份特殊,他们可不敢在丹尼尔身上做实验,但裴洛行不同,他们可以在他身上尽情改造,因为裴洛行只是个普普通通没什么背景的年轻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更何况,他早已被放弃。
所以自己将遭遇什么,可想而知。
裴洛行脑海里闪过一个个装着各种肢体的标本瓶,感到身上的疼痛又加剧了。
眼前是必死的结局,但他不愿意就这样走向灭亡,他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
以裴洛行对异虫研究所的了解,他知道那群人必不会放过自己,而西尔弗成功逃离后,研究所的安保肯定会更加严密,所以逃跑这条路变得更加艰难。
至于蔷薇之家,也不用考虑,他们埋在研究所的眼线肯定已经将这里的情况上报,自己很可能已经被放弃或者是更坏的情况,那边对自己现在的状态也很感兴趣。
想到这里,裴洛行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深知,落到研究所手上,最多是受尽折磨后被做成标本,但其实死了也算解脱,而蔷薇之家那群人会让自己生不如死
说来可笑,当初自己选择进入蔷薇之家,是因为那边对异虫科研的限制较少,氛围很是自由,但现在,这种“自由”却成为裴洛行最害怕的东西。
蔷薇之家致力于利用异虫制造最完美的奴隶,但这项研究制造的失控实验体曾制造出不少事故,因此相关研究在明面上被禁止。
但蔷薇之家没有停止过相关研发,毕竟,这项研究的“成果”很受珀洛尼斯城的那些大人物青睐,而这些大人物也一直在为蔷薇之家保驾护航。
但如果自己会成为蔷薇之家改造的对象,这是比死还痛苦百倍的事情。
作为比较少见的样本,为了物尽其用,他们很可能会把自己分割成好几份,再分别培育成完整的个体;也许会让自己成为培育新种群的苗床……
裴洛行无法遏制自己的思绪发散,这些可怕的想法接连浮现在他的脑海,让他的浑身都冷了下来整个人如坠冰窟。
“喂喂,你还好吗?我感受到你现在很恐惧。”丹尼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通感可以让异虫感受到同伴的情绪,在裴洛行沉默的这段时间里,丹尼尔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心情起伏。
“我还好。”裴洛行敷衍地答了一句,思绪又不可遏制地发散开。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自救!生存的本能还是驱使裴洛行挣扎着为自己寻找出路。
但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摆脱必死的结局呢?
他思考着,却悲哀的发现自己似乎没什么办法。
作为研究异虫的专门机构,异虫研究所对如何对付实验体有着丰富的经验,之前西尔弗能够成功逃跑是借了自己和蔷薇之家的力量,但现在,那边可不会帮助自己,相反,自己得十分小心那边的人,说不定现在,他们正在想尽办法把自己偷出来,就像当初他们派出自己来偷西尔弗一样。
想到这里,裴洛行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似是被抽空了一样,“首领”只是个好听的名头,一旦出事,自己只会被抛弃。
西尔弗没想到的是,这些虫群返回的道路,居然是在地底——对此厄沃诺斯的解释是,人类在地面布置了许多检测器,虽然这边远离人类活动区,但虫群太显眼了,走地底比较安全。
在厄沃诺斯的请求下,她用第二对足抱着西尔弗,前肢则挡在身体两侧。
这是一只小型队伍,由二十只雄虫组成,他们簇拥着厄沃诺斯和西尔弗,几只雄虫在前面为他们开路,还有一只雄虫抓着巴蒂——他已经昏迷,但性命无忧,余下的虫族跟在队伍最后面警戒。
厄沃诺斯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语气很是激动。
“妈妈…我没想到还能见到您,阿途告诉我,当年您陨落时,很多虫卫们都绝望自尽了,他记得您的吩咐,所以将我带了出来。”
我?陨落?我怎么不记得这回事…西尔弗有些疑惑。
“听起来,她是把你当成虫母x了。”慕皎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这也正常,记得裴洛行说过吗?你是用虫母的基因培育出来的。”
异虫和人类战争的转折点发生在五年十前,虫母死亡,余下虫族陷入混乱,他们中有一部分四处逃跑,有一部分绝望自杀,更多的试图攻击人类的军队,但失去虫母的他们只是一群困兽,大都被消灭了。
这么看来,厄沃诺斯应当是那次灾难中幸存的雌虫,她也许对虫母还有着一定感应,因此将西尔弗当成了虫母x。
“不对,我感觉没那么简单。”西尔弗反驳了一句。
这是结合西尔弗以前的经历考虑的,从前在研究所时,西尔弗时常做一些梦。
奇怪的是梦里的内容,西尔弗时常梦见自己作为实验体在手术台上被分割身体,或是被强迫与雄虫交配,或是自己的头颅被放在标本瓶里,夜深人静的时候还能听到旁边同族的呜咽
他总是反复地做类似的噩梦,在噩梦里,自己似乎变成了别的同族,一次又一次地被人类杀死。
西尔弗曾经猜测,这是否是自己无意中连接到哪位同族的记忆,感受了这位同族的痛苦,所以才会在梦里反复地见到这些事情。
但慕皎否定了西尔弗的这个猜测,他根据西尔弗在梦里见到的那些实验体的状态推测,这都是研究所早期的成果,现在很少见了。
自己见到的,究竟是什么?西尔弗不知道,那时他也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去追求这件事的真相。
忽然间,西尔弗脑海中浮现几个想法,但它们很是模糊,没等西尔弗细想就消散了。
“阿途也是虫卫,但那个时候他也是刚出生,他和另一些雄虫带着雌虫卵以及雌虫们,在其他虫卫的掩护下逃了出来。”
“我们逃出来后,一直遭到人类的追杀,很多兄弟姐妹都被抓走了,阿途也是……”
讲到这里,她的语气变得低落。
西尔弗有所触动,他伸出手,摸了摸厄沃诺斯的触角。
虽然对厄沃诺斯的称呼有些陌生,但这股熟悉感和亲切感很是真切,西尔弗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就觉得自己可以信任对方。
而现在,厄沃诺斯的情绪自然而然地感染了西尔弗,他也跟着悲伤起来。
“我没事,妈妈,现在都好起来了,您也回来了。”厄沃诺斯的触角动了动,轻轻地碰了下西尔弗的手背,“更以前的事,我知道的不是很详细,我了解的那些都来源于阿途。”
“没关系,告诉我你知道的那些。”西尔弗回答道。
“好的,妈妈。”厄沃诺斯回答道,他们在地底穿行着,但她将西尔弗抱得很平稳,“很多年前,人类害死了妈妈,但还好,现在您回来了。”
不,并不是妈妈回来了,也许我跟你一样,只是虫母的孩子西尔弗在心底默默地想着,但他没有说出口,厄沃诺斯的语气里充满着恋慕之情,他不忍心将真相告诉她。
“或许更糟,你是在虫母的尸体中诞生。”慕皎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西尔弗没有理他,继续听厄沃诺斯讲述。
“人类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猎杀我们的兄弟姐妹,所以妈妈带领族人们对抗他们,但是人类用了卑鄙的手段,妈妈的状态越来越不好,后来妈妈就”厄沃诺斯的声音逐渐变小,但很快,她话锋一转,“阿途带着我逃出来后不久,我就孵化了,是他将我带大,我和他生下了第一批虫卵,但人类一直在追踪我们,我和阿途换了好几次巢穴,但幸好,第一批虫卵没有损失多少,他们最终也长大了。”
“虫群逐渐壮大,后来我和阿途带着虫群迁移,寻找更安全的巢穴的时候遇到了兰妮,她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如果没有她,第二批虫卵有一大半都活不下来,那个冬天很冷。”
“我很喜欢兰妮,她的翅膀很好看,但,她现在已经不在了。”
“人类抓走了她的孩子,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知道了虫巢的位置,然后带着那些机器人杀死了她。”
“杀死兰妮后,他们很快盯上了我,是阿途和孩子们拖住了他们,让我逃了出来。”
“我逃了很久,最后摆脱了追兵,最后自己生下了孩子,也幸好有这些孩子,我又能重新培育起虫群。”
厄沃诺斯的语气淡淡的,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
西尔弗默默地听着,他没有接话,他也不知道如何接话。
人类向来如此,自从他们来到这里,虫族经历的一切苦难都是人类带来的。
将虫族当作实验品,当作玩物,杀死他们的孩子,毁灭他们的巢穴。
说些什么呢?安慰?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立场说,而他也不会说这种话。
西尔弗的心情变得烦躁起来,也许正如慕皎所说,他不是虫母,他是人类用虫母的尸体,混杂了人类的基因培育出来的一个仿制品。
他又想起在研究所的时候,那时他可以连接到同族的意识,西尔弗曾经试着与他们交流,但大多数时候得不到回应。
他们木木的,像没有灵魂的躯壳。
西尔弗最后放弃了联合这些同族一起出逃的想法,慕皎也因此嘲笑他太过天真。
他还记得慕皎当时的话。
“这些都是人类挑选过的,绝对安全的实验品,你带着他们只是累赘。”
他们都是受害者,而凶手是人类。
这与厄沃诺斯讲述的阿途和兰妮何其相似,阿途和兰妮是奋力反抗后死在人类和那些机器的手上,而研究所的同胞却从出生起就饱受折磨。
“妈妈,我们到了。”厄沃诺斯的声音打断西尔弗的思绪,她将西尔弗放在地上,动作轻柔。
眼前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空间,岩壁上长者许多散发着幽光的植物,因此没有昏暗的感觉。
数根巨型柱子矗立着,每根柱子的中间都有一两个鼓起的大土包,十几只体格偏小的虫族在其间进进出出。
这些虫族听到动静,纷纷簇拥过来,他们翅膀轻颤,显得很是高兴。
但西尔弗发现这些虫子的气味不太对劲,他们似乎没有明显的性别特征。
厄沃诺斯适时解释道:“他们都是我的孩子,但我的基因不算好,所以他们都有些缺陷。”
“阿途死后,我和我的孩子们繁育了新的虫群,但因为逃出来的时候我受了伤,再加上一直没有遇到新的雄虫,所以幼虫的基因一直不太好,他们没有性别分化,智力不高,身体也不够强壮。”
西尔弗看着围过来的那几只虫子,发现正如厄沃诺斯所说,看起来有些呆傻。
“只有妈妈才能生出基因等级高的雄虫和雌虫,当年妈妈不在了,虽然逃走了很多雄虫雌虫,但高级种越来越少,人类一直追杀我们,还用各种手段污染我们的基因,后代的幼虫就变得越来越弱小。”
……
又一次接受过手术的裴洛行完全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这个过程就像把他全身的骨头打碎再重组,直到被送回隔离室很久以后,他才缓过来。
他不再想逃跑,只希望人类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但很快,他明白死去也是一种奢望。
裴洛行的想法改变仅仅用了三天,这三天内他经历了四场改造手术,一次比一次痛苦。
在第一场手术结束,丹尼尔跟他搭话时,他的心底还残存一丝希望,自己终有一天可以逃出去。
但很快,他就明白自己的天真。
在第二次手术结束后,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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