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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败的外表也掩盖不住它曾经的豪华,看起来应该是刚沉没不久,上面并没有藤壶之类的附着物,也没怎么被泥沙掩埋。
他们进去转了一圈,发现里面餐厅、客房、卧室、各种休闲娱乐场所一应俱全,他们粗略的转了一圈,挑挑拣拣整理出了一间卧室用来睡觉,在短暂的休息后,就在巨大的邮轮上开始了探险。
看的出来,这艘船沉没之前应该是被用来作为旅游观光服务的,上面的游客应该也是非富即贵,宋迎迟在里面探索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找到了两个金镯子,三对耳环,十几条项链和五个钻戒。除此之外,煤球还找到了一个装着各色水晶原石的袋子,还有两个上了锁的首饰盒。
他们还非常意料之外的发现了几瓶由于包装的十分到位所以并没有被打碎的葡萄酒。
除此之外,各种餐具、食物、衣服和家具更是不计其数,他们将一部分能用得上的东西搬上了岸,分门别类的摆放好。在辛勤工作了两个小时后,沙滩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各种餐具被整齐摆放在一个矮小的立柜中,立柜被放在一张看起来很贵的实木桌子上,桌子磨损痕迹明显,但还算结实;不远处有一个一半被埋在沙滩里的晾衣架,上面挂了几件他的换洗衣服,还有一些从船上找到的,尺码和宋迎迟身材差不多的服装。其实从船上找到的衣服有很多,在挑出一部分被损坏不能再穿的之后,剩下的不论款式和尺寸,都被宋迎迟一股脑的塞进了一个箱子里,打算明天再仔细挑选。
另一个衣架上晾了几套洗好的床上用品,应该是船主给客人准备的用来换洗的,都是崭新的,在海中略微洗一下的就行。
而从船上找到的食物大多数都是密封的,看起来都很新鲜,被他放在了一个巨大的砗磲里,准备这段时间消耗掉。
最令人瞩目的是一张摆放在丛林边缘的巨大双人床,这是在煤球的强烈的建议下搬回来的。
他们费了好大的劲,连拉带拽才把这张近三米x三米的豪华大床整到了沙滩上,宋迎迟勒令煤球把体型变小了一半,这才允许它去床上撒欢。
要是任它用自己的原型去床上蹦跶,如果把床整塌了,他可能会忍不住吃猫。
晾的被子都没干,直接睡床又太硬,他便带着煤球回到了船上,在提前收拾好的房间睡了一晚上。
在水里睡觉其他都还好,但总是怕顺着水流漂走,万一一睁眼睛发现身处一片陌生的海域那就太尴尬了。
不过在船里睡觉倒是没有这种担忧,煤球用尾巴紧紧的将他固定在床上,他抱着煤球,就像抱了一个等身玩偶,他蹭了蹭猫下巴,把脸埋进了煤球的毛肚皮里,呼吸渐渐变得安稳绵长。
煤球看着怀里主人的睡颜,低头舔了一口宋迎迟的脸,闭了闭眼,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一阵细密的气泡消失后,抱着宋迎迟的黑色大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身赤·裸的生着猫耳和尾巴的青年,青年温柔的看着怀中沉睡的鲛人,目光缱绻。
一夜无话。
宋迎迟睡得很熟,包裹着他的海水给了他在生命之初曾感受到了安稳和舒适,他陷在温柔的黑暗中,意识沉沉的漂浮着,仿佛灵魂都要深陷其中,不复苏醒。
不知道睡了多久,宋迎迟被从窗口照进的光线唤回了意识,他皱了皱眉,转了个身避开晃眼的光线,嘟嘟囔囔的往煤球的方向摸去。
他摸到了一片温热的、光滑的、属于人类手感的皮肤。
没有意料之中毛毛的柔软,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的宋迎迟下意识的又摸了几下,然后疑惑的睁开了睡得有些朦胧的眼睛,和看他看的正入神的青年对视了三秒钟,然后面无表情的一尾巴呼了过去。
这一尾巴的威力有多大呢?据差点被命中的受害猫回忆,他当时急忙松开缠在主人腰上的尾巴,飞快的闪开,黑色的鱼尾扫到他睡的那半张床,然后就只剩半张床了。
他当时差点给主人跪下。
在报废了一张床后,宋迎迟的意识也加载的差不多了,他看看对面青年翠绿色的眼睛,又看了看他头顶的飞机耳和已经炸毛的尾巴,不确定的叫了一声:“煤球?”
青年听见主人叫他的名字,下意识的就想往前走,脚还没落地,余光扫到了旁边床的残骸,动作僵住了。
他看了看床,又看了看黑色的大尾巴,再看看不知是个什么态度的尾巴主人,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纠结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他灵机一动,重新变回了黑色大猫。
然后毫无负担的游向了主人。
煤球信条:遇事不决先变猫。
在经历了刚睡醒时的“贴脸杀惊魂”后,宋迎迟竟然对于“大变活猫”事件接受良好,看着自己面前的尾巴高高翘起脸上写着“心虚”二字的黑猫,没忍住伸出了手。
然后开始撸猫。
宋迎迟信条:遇事不决先撸猫。
“说吧,你为什么会变成人?”宋迎迟坐在床上,板着脸,抬了抬下巴,示意煤球坦白从宽。
他已经很努力的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试图让面前的人明白欺瞒主人的严重性。
但这张脸在煤球眼中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
毕竟他还埋过人家毛肚皮来着。
煤球……哦,他现在已经变成人了,也许我们应该叫他……煤人?
总而言之,面前的青年抖了抖头顶的耳朵,“我……”他顿了顿,“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如您所见,我从前是个人。”
这个说法可能让他觉得有些怪异,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又继续道“在这之前,我是您所居住城市中一所高校的教授。”
教授?宋迎迟惊讶的挑眉,“什么学校,教什么专业啊?”
“c大,教刑法和刑事诉讼。”
这么巧?“这不就是我学校对面的大学嘛!”宋迎迟惊讶于这巧合的缘分。
c大坐落于一座大学城中,是他们那所城市“五校联盟”中的一所,和他的母校就隔着一条马路,直线距离不足一百米。
也许在某个夏日,他们曾经擦肩而过,冬天买过同一家热饮店的咖啡,秋天在枫林中欣赏过同样的美景。
他们曾无数次的相逢过。
“是啊,这是一场奇妙的缘分。”这个认知显然让青年感到了愉悦,他晃了晃尾巴,继续道“那天上完最后一天班,做公交回家,在路上被野猫咬了一口,那天已经很晚了,所以我预约了第二天的疫苗。”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之前被咬的小腿,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光洁的皮肤看不出来一点曾经受伤的痕迹。
“结果当天晚上我就发起了高烧,第二天撑着往医院走,还没到车站我就失去了意识。”
偏偏祸不单行,当时的大雨一直没停,在被淋了一天一夜后,狼狈不堪的小黑猫,终于被因为心烦而下楼溜达的宋迎迟捡到,成为了家养煤球。
真是奇妙的经历,宋迎迟看着眼前的青年,看着他翠绿色的眼睛,看着他因为紧张而一翘一翘的尾巴尖,青年发现了他的目光,并顺着他的视线发现了不听话的尾巴。
然后伸出手按住了乱动的尾巴尖。
真烦人,总是暴露自己的想法。
可是他好喜欢主人啊!
猫耳朵羞涩的转来转去。
他凑近了宋迎迟,因为思维中还保留着许多猫的习性,以至于他趴在床上,习惯性的跪在宋迎迟面前,塌下腰,钻进主人怀里,试图获得一个摸头。
不得不说,青年生得一副好相貌,当他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宋迎迟的时候,宋迎迟感觉自己的心都化了。
他把青年搂进怀里,抚摸着他的耳朵和头发,像之前撸猫一样的挠了挠他的下巴。
青年仰起头方便他的动作,惬意的眯起眼睛,半靠在主人的怀里。他的体温接近三十九度,这对于猫来说是一个正常温度,和宋迎迟的体温相差近十度,宋迎迟感觉自己像是抱了一个巨大的热水袋。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宋·牡丹·性别男·爱好男·迎迟抚摸着青年的后背,想起了一个很重要问题“你是什么时候恢复了人的意识的,我是指你作为猫的时候。”
青年歪了歪头“我的手受伤,你舔了我一口的时候。”他说这还把左手伸了出来,举到了宋迎迟眼前,“这只。”
宋迎迟想起来了!就是那次他的双腿变成了鱼尾,用尾巴逗煤球,然后把煤球吓得一爪子拍了自己尾巴上,把爪子弄出血了。
后来自己在给煤球上药时鬼迷心窍的舔了爪子一口。
他就说当时煤球怎么一脸世界要毁灭的表情,感情自己的流氓都耍到别人面前了!
他感觉脸上有些发烧,不自在的别过头去“不,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青年笑了,他亲昵的用耳朵蹭了蹭宋迎迟的面颊,“别害羞,我的主人,不管我变成了什么样子,我永远都是你的猫咪,你可以在任何你需要的时候,用任何喜欢的方式亲吻我、抚摸我,对我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他牵起宋迎迟的手,故意被拉长的声线给人一种被勾引的感觉“你可以摸摸我的耳朵。”
毛绒绒的,黑色的猫耳在宋迎迟的手中抖了抖。
“也可以摸摸我的尾巴。”
黑色的长尾巴轻轻卷在宋迎迟的手腕上,带来一阵酥麻的痒。
“还有我的肚子,主人还把脸埋进去过呢。”
宋迎迟的手指难耐的蜷了一下,指尖触碰的温度近乎灼人。
青年的手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带着他的手掌往下移动,直到将这只手按在了那片光滑的,温热的皮肤上。
“主人不是最喜欢这里了吗?”
青年的手继续往下,宋迎迟手忙脚乱的推开了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去了床脚处,心跳如雷。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些什么,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进行过亲密接触了。也许在久远童年的回忆里,他曾经感受过怀抱的温度,也曾与人亲密相拥。但那之后,他所度过漫长的十几年,都是孤身一人。
这种感觉让他陌生,但奇迹般地,除了有些不习惯之外,他并没有感到排斥。
也许因为他是煤球。
但他还是色厉内荏的大声说“你可是老师,怎么能随便就对别人动手动脚的,离我远点,把衣服穿上!”
见面第一次就敢这样,以后不得上天!
猫是猫,人是人!
猫咪行为不能上升到本体!
青年看着几乎要冒烟儿的宋迎迟,仿佛明白了他抗拒触碰自己的原因。
他看了看自己的尾巴,又摸了摸头上的耳朵,“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对我来说,之前的经历现在回想起来就好像看了一场漫长的电影,并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左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我的眼睛从前是棕色的,也没有这些猫咪的特征。”
“我并不觉得我现在是人类,自从变成猫咪之后,我就觉得我和人类是两个物种了。我曾经的经历,做过什么,还有人类社会的所有规范和标准,在我眼里都不值一提。”
“所以不要为我曾经的身份感到拘谨,我的主人,事实上,如果可以,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我关于人类社会的所有记忆,全身心的服侍您。”
“身为人类生活的三十四年如同大梦一场,只有在您身边生活的这段日子才是真实的。”
异变后的青年虽然变回了人类的形态,但可能是因为思维和意识已经被改变,他的行为里带着动物一样的某种直白。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的话好像并没有打动自己的主人时,肉眼可见的变得不悦起来。
他将宋迎迟死死压在床上,强迫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睛,语气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一句一顿的说“你已经不是人了,主人,为什么要压抑天性呢?你敢说你在杀人的时候没有感到痛快吗?当鲜血流出的时候、当猎物哀嚎的时候、当我触碰你的时候,你敢说没有你没有感到兴奋吗?”
“为什么要躲避我呢?这个世界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在死守着所谓的人性、道德?”
“我听过人类社会的一句俗语,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现在我才是你的同类。就算你回到岸边,也是人群中的异类,是被怀疑、被防备、被敌视的对象。”
“你已经回不去了,我的主人。”
宋迎迟的表情淡了下来,他对着煤球的时候总是笑着的、温柔的、柔声细语的,以至于此时青年才发现,眼前人面无表情的时候,就连那双往日仿佛盛满两汪春水的眸子里都透着一股无机质的冷漠。
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面前人也是这样看着闯进他们家的入侵者,将那个人扔在了丧尸遍布的走廊。
和扔出一袋垃圾没有任何区别。
冷淡、漠然、毫无感情。
仿佛他们从未认识过。
别这样……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青年慌了,仿佛被烫了一样收回手,“我……我……”
他磕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宋迎迟施施然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刚才撞的生疼的肩膀,冷笑了一声“怎么不继续了?教授先生?刚才不是说的义正言辞吗?”
他一把薅住青年的后颈皮,没对他刚才的一番话做任何评价,直接把他拎下了床,“不听话还顶嘴的猫咪没有资格和主人睡在一起,床底下和船里,你选一个吧。”
青年:qaq
最后青年委屈巴巴的铺了一条毯子,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看着宋迎迟,企图获得原谅。
宋迎迟决心给他一个教训,笑死,一觉醒来自己的猫都变成反社会了,还不许自己自闭一会儿冷静一下吗?
他盖上被气鼓鼓的转了过去,隔绝了背后的视线,装作青年不存在。
可能是青年的目光太有存在感,宋迎迟自欺欺人的躺了一会,感觉被子都要被那具有实质性的目光穿出一个个洞来。
他无何奈何的又转了回去,看着青年‘嗖’一下亮起来的眼睛,努力不给他好脸色看,但语气已经不受控制的软了下来,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既然你变成了人,我也不能总是煤球煤球的叫你,你从前的名字叫什么?”
青年背后的尾巴已经摇到起飞,他敏感的捕捉到主人的松动,回忆着从前作为猫的时候讨好主人的方式,把脑袋搭在床边,声音软的几乎像是在撒娇,“楚言臣,主人想怎么叫都可以。”
“主人要是想叫我煤球也没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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