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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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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厚度,其实内容相当稀少——因为纸张太厚,从薄羊皮到树皮纸,每一张都比现在用的纸张要厚重很多。教义也非印刷,全部手写,经历这么多年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但仍可辨认。


翻开最早的羊皮版,里面是礼心和青树只认得一两个词的古语。很不好意思地请埃里温翻译,发现其中对信徒衣食两项的描写相当简单粗暴:


旧衣不可弃之,违者鞭三;


私藏食物者,鞭五;


私自宰杀家畜者,鞭五;


私藏肉糜者,鞭二十。


前路艰险,强壮者须保护幼弱,善医者须照看伤残,有家者须照顾无父母、无子嗣者。


礼心翻开成书时间更往后的一版:不可华服攀比,亦不可嘲笑他人衣着粗陋,违者鞭三;不可浪费食物,违者鞭七;肉与油脂、白盐,少食即可,野菜、嫩芽是自然恩赐,主可食之,吾等须怀感恩之心食之,饱食者不可对同袍吝啬,半块麦饼亦能分食——问起这之间的差异,老人反而有些迷惑:“咦,现在的教礼者不教了吗?”


两人齐刷刷地摇头。


“我小时候,教礼者还会着重测验大迁徙时期的教义呢。”埃里温接过话头来,他抱着手臂一边回忆一边说:“咱们祖先向东方迁移时路途中条件艰苦,人口折损很多,衣服烂成破布都舍不得扔,食物更是紧缺,肉类通过狩猎或家畜死亡才能获得,统一分配,每年每家只能分到一次,有时甚至只是一块油。所以这个时期对食物惩罚相当严重。”


维娅迪拉点点头,“等安定啦,人口多啦,家家户户有粮吃,有衣穿,咋还能为一口野菜饼罚鞭子嘞?”


青树反应很快,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后来有人就开始浪费了!”


“可不是!后来出生的孩子哪里知道曾经的苦,那么大一个菜团子说扔就扔啦!”维娅迪拉气愤地拍膝盖。


再往后的版本,就是维娅迪拉一直在用的,书写文字已经变化了。


调整的部分只有对浪费程度的细化惩罚,强调朴素节俭,诚实勤劳。


“以虔诚之心信吾主、以善良之心对待他人,若有人对吾主不敬,则必唾弃之。”礼心轻轻念出声来,快速翻完全本,里面甚至没出现一句“异教徒”。


“所以‘惜教’的惜也是这么来的。”埃里温说道。


青树与礼心同时“啊?”


“这个你们不知道也不奇怪,这是为了当初传教翻译过来的称呼,原本族裔名称可长啦,我都不会说。当时大祭司为了传教,就提取教义里‘纯净灵魂’之意改成了发音接近的‘心’。”


两人又异口同声地低语:“原来如此……”


“那——”停顿片刻,青树一字一字,十分清晰地问:“有人被处以过绞刑吗?”


绞刑——它明确地存在,却被模糊地定义。


老人很惊讶为何要问这么可怕的事,连声“哦呦”,“那可得是犯下相当严重的罪!”她活了一百多年也只遇见过一次。


那是即使放在现代社会也不会被饶恕的重大刑事案件。


至于是否会因“淫乱、叛教”等罪名而被处死,青树无需再问。


她心中早有答案。


从午后待到傍晚,告别时,维娅迪拉老人塞给他俩一人一大包肉烤饼,是如今心教已经很少见到的传统食物:“早上买的新鲜肉绞成馅料,用家里的炉子烤的!回去拿煎锅热一热,可好吃了!”


老人并不知晓,它已经在以利可禁止食用的名单里好多年了。


但礼心还是恭敬地接过来:“谢谢您,我一定会好好吃完的。以后再来拜访,请一定要保重身体。”


回程的车里人不多,他打开袋子拿出用防油纸包好的烤饼,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青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已经凉透的肉馅还是有点腻,但礼心不在乎。他一口气吃了四五个,直到青树看不下去把余下烤饼抢了过来:“不要暴殄天物,回去热了再吃,你总该有煎锅和——”


说到一半停住了,她想起以利可房间是没有冰箱的,现在这样的酷热温度,熟食放一晚上肯定坏了。


礼心把手中剩下的半个吃完,“拿给阿织,他一定喜欢。”


青树“嗯”了一声,又问:“你打算怎么办?”


就算知道了教义变化,他又能做什么、改变什么吗?


礼心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雨滴怎么样了?那之后我就联系不上她,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礼心把所有的包装纸仔细叠好塞进包装袋一角:“卡利福答应过我她可以不进惩戒会。”


青树有些意外,听礼心把当时的情形描述一遍,她将眉头皱了起来。“你回去可以问问雨滴的情况吗?我有点担心。”


“我已经跟惩戒会打过招呼,不会对她施以重罚。”


“总觉得卡利福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她。”青树转头对礼心微笑,“我知道这件事已经移交给他,身为法礼者你没办法再插手了,所以只是找人问问就好。”


与青树分别前,礼心打给阿织的电话很少见地没有打通。他只好委托青树转角烤饼,补了一条消息告诉他尽快吃掉。


回到社区刚换好衣服,阿尔温便急匆匆地找来:“法礼者大人,久安治安局来了人,大祭司大人说,请您务必要去见一见。”


久安治安局?


是跟金岩那晚有关吗?礼心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坐在会客室里的警探是曾经见过一次的人:请他再尽量回忆一下“恶魔杀手”的相关细节。


“任何细节都可以。”稍微年长一些的中年人十分礼貌地问,“作为唯一与他正面交手的人,希望能提供给我们更多线索。比如,他有对你说什么吗?听起来多大?”


礼心只好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将之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他也越来越熟练地撒谎了。


“从法礼者的角度来看,他是个身手很好的人吗?那个钉锤你有印象吗?”中年警探显然做过一些功课,知道他在教中的作用。


“我得承认他是个很难缠的对手,那个钉锤也是第一次见。”如果不是因为手下留情,自己早就被阿织一锤子砸昏了。


没能得到更多有用信息,但警探并不意外,合上手里的记录本问道:“你在附近见过与他身型相似的人吗?”没等礼心否认,他又说,“有目击者说事发当晚曾在此处见过神似装扮之人,不知道法礼者有没有什么线索。”


他漫不经心地盯着礼心的脸孔。


礼心垂下眼睛思索片刻:“我最近因为教中之事频繁外出,确实不曾见过。”


警探挠挠脑门:“这样啊。好,那我们没别的问题,也就不打扰了。”


礼心随着他们准备离开的脚步站起来:“……真能抓到他吗?”


年轻的小警探以为礼心在指责他们的办案能力,略有不满地回答:“你知道久安有多少黑帮和杀手吗?上了悬赏名单,被我们抓到说不准还能留下一命!”


悬赏名单?礼心瞪大眼睛,脑子里“嗡”地一声。


就算对久安世俗再缺乏了解,也能明白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别多话!”中年警探呵斥道,又瞟了眼礼心微微一笑:“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礼心面色苍白地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拿出手机,一遍遍联系阿织。


是因为自己,他才会任务失败,才会被悬赏!


在久安刺杀一位势力庞大的目标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失败后遭到反扑也是必然——自己早该想到的!


但是阿织身手那么好,应该不会有事的对吧?


只是沉默而毫无回应的手机却仿佛不吉的预兆,更加深了他的恐惧与不安。


“法礼者,您在吗?”伴随着敲门声,阿尔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


“什么事?”礼心语气难得带上一丝烦躁。


听出了他的不耐,阿尔温小心翼翼地回答:“是关于那位离家少女的事,呃……我记得之前您很在意,所以觉得应该告诉您一声。就在刚才——”


青树提着两大包肉烤饼,坐在布偶大世界紧闭的门外吃起来。


她顺手翻起雨滴已经停止更新的社交软件,那里面已经被删得差不多了,只留下几张从别人那里转发的图片,想吃还未吃到的美食、想去还未去过的美景。


青树挑了一挑在下面留言:“姐姐去过这里,下次我带你去。”


“就在刚才,雨滴的哥哥来上报教会——说她已经在房间里自缢身亡了。”


包里的手机响了很多次,但阿织没听到。


听到也没空接。


他正跟冬姨一起在医生办公室里听母亲的检查结果。


“她那么年轻就发病,到现在还能对话、能行动,这得说已经是个奇迹了。大多数阿兹海默症患者,这么多年过去早就已经进入晚期。”医生看着宋可文以往病历说道。


冬姨叹了口气,摸摸手臂上刚包好的伤:“……要不是这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宋可文今早把她反锁在卫生间,破坏掉定位手环,又跑丢了。冬姨没拿手机,联系不上阿织,只好硬生生用蛮力撞开门锁,造成手臂擦伤还有骨裂。


两个人从白天找到傍晚,直到玫瑰砂治安分局打来电话,说有位中年女性出车祸,抢救时在衣领内侧发现了联系人的电话号码,请他们速来医院。


没人知道宋可文为什么会出现在玫瑰砂,肇事车辆逃之夭夭,她被发现时已经昏迷,却依然把一个小女孩护在怀里。


那是个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的小姑娘,蓬乱头发,七八岁的年纪,找不到父母已经在街上流浪很久,穿一身破破烂烂、肮脏不堪的碎花裙子。


“除了外伤,现在最严重的问题就是脑内出血,需要尽快开颅,但——”医生把视线从宋可文头部检查影像上转移到阿织脸上,“家属需要做好心理准备,手术成功率是50%,即使成功,她也有可能无法恢复意识。”


阿织短暂地静默了一会儿,冬姨红了眼眶,抬头看着他,也没有出声。


“我知道了,那麻烦大夫安排手术吧。”阿织说。


冬姨的啜泣声低低地响了起来。


等他分神去回礼心电话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妈妈从手术室出来又被推进icu观察,他跟冬姨换班,才得空回家洗澡换衣服。


“你出什么事了?现在在哪儿?安全吗?”礼心电话接得很快,开口就是三连问。


阿织“嘿嘿”笑:“哇,心心好担心我。”


“少废话!”


他又沉默了,湿淋淋的头发即使夹在脑后也在滴水,顺着阿织的脖颈、脊背往下淌。


冰冷而缓慢。


“心心,我好寂寞啊。”他的声音轻飘飘地,尾音消失在空气中。但马上又从空气里把它扯出来,“不是让心心来找我的意思,我最近也没法去找你,要陪我妈妈。”


“你妈妈怎么了?”


阿织简明扼要地讲了一讲,又说:“——我妈啊,可能把那个孩子当成我了。”电话那边有短暂的沉默,他低低地笑,“不用担心,我会找到凶手的。”


“你知道自己被黑帮悬赏了吗?!”礼心的声调又提起来。


“嗯,知道啊。”他漫不经心地说,“心心总是会忘记,我是杀手来的。”


“那你还不小心一点?!”


听到礼心少见的暴躁,阿织面前仿佛出现一道人影——他那弥漫的寂寞浓缩成一个具象的空缺,站在他面前了。


阿织是被爱包裹着长大的孩子,虽然只有十几年。


所以他既不吝啬表达喜爱,也不羞怯表达寂寞,忠于自我,从不苛待自己的任何感受。


而第一眼看到礼心的时候阿织就知道,礼心跟自己正相反,是在孤独中长大的孩子。


甚至孤独到从没有发觉自己是孤独的。


但它们已经从他身体里满溢出来,紧紧地笼罩在周围,让这个来自半封闭宗教中的年轻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疯狂的渴望。


渴望用任何方式去填补他的孤独。


如此美丽,单纯又干净的人,可太容易被诱惑了。久安会有无数人争先恐后地去“玷污”他。


比如自己。


没办法,阿织就是喜欢漂亮又特别的东西,喜欢让他有灵感的对象。他下定决心要跟这个人交朋友,亲亲他,抱抱他,一起度过一些愉快的日子,做一些好久没有做过的爱。


原本只是这样而已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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