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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贺宵迟迟睡不着。酣畅淋漓的性事后他睡得太多,就这样怔忡地凝视着落地窗外睡眼惺忪的星星。他们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聊起今后。不出意外地,陆衡希望今后很多贺宵的事情由他安排,贺宵则迟疑地回避了这个问题。再后来,可能是午夜之后,又或许黎明之前。陆衡翻过身来拥抱他,他睡在陆衡臂弯里,黑夜灰烬般沉沉地落下来。
半睡半醒间陆衡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脊背,将他轻轻向怀抱里再带了带。他感到安心,睡意便酒劲似汹涌地上来。然后他再度沉没入深水般静寂的睡眠,野薄荷香气里有很难辨析的甜味。
他睡了一个好觉。
再回到那间廉价出租屋的时候,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们起得不算早也不算晚,到达的时候是正午日光很好的时候。沿途是一片小市集,叫卖声嘈杂喧响此升彼落,花店门前有正在打理盆栽的姑娘,花色烂漫地燃烧在金色水泉似温和的日光中。陆衡一时兴起要去给贺宵挑一捧花,姑娘促狭地眨着眼含笑着瞧他们,挑了支颜色很烈的红玫瑰。贺宵见陆衡挑得起兴,又被直白的视线炙得手足无措,于是先一步慌里慌张地逃出花店了。
陆衡大概要一小会才能赶过来,他便向出租屋的方向去。转过巷角便是那栋老楼,楼梯又陡又狭窄,污迹尘埃颇为明显,堆积着蛛网黏连的纸箱与家具里拆出来的木条。
楼道里陈旧的气味很重。他爬了六层楼,站在那道劣质绿色油漆剥落的铁门前,深吸一口气,轻轻把钥匙插入锁孔。
刹那间他蓦地往后退一步,腰警觉地微微弓出一个充满防御意味的弧度。他无声地抽出钥匙,连着深呼吸了两次,从楼道一侧捡了一截锈得很厉害的钢筋握在掌心里。
——那道门根本就没锁。
最好是房东回来检查他的出租屋,贺宵想,不要来什么陌生人,即便是,也不要是什么亡命之徒。
他再次深深呼吸一次,竭力镇定着拉开那道门。的伤痕如同烈酒横溢,额发夜露湿透的野草似低垂,一对起夜霭似的、湿漉漉的黑眼睛。他视线触及那对铅灰的瞳孔,这一切长达不过一个凝视——而后那视线缓缓地、缓缓地敛回去了。
“阿宵。”霍迟遇笑起来,手指落在他干涸的唇角,“你想喝水吗?”
青年一言不发。不靠近也不避开。霍迟遇手下微微用力,他便顺从地沿着那股力道偏过脸去。他看上去疲倦极了,眼睫上挂着析出的盐,颈窝间一泓热气蒸腾的淋漓的汗浆。霍迟遇低低笑了一声,半晌轻声说,“我以为,阿宵不会有跟我无话可说的一日。”
青年微微抬起眼,只嗤笑似地瞧他。他一向不太露出这种表情,以至于自暴自弃无动于衷的恶意电流般沿视线鞭笞进对方脑髓。霍迟遇蓦地起身,五指按住他的脸重重抵在墙上,暴怒中他耳膜烧得嗡嗡作响,视野里黑斑糅着杂点扭曲跳跃。他低低冷笑一声,有血迹缓慢沾湿他掌心枯涸的纹路。
“还来得及。”霍迟遇轻声道。
对方便自下而上,沉默地凝视他。
“还来得及。”他重复道,暴怒短暂地从他铅云般的瞳孔中褪去,某种扭曲怪异的光彩新火般绞碎大片雨云般的翳影,“再效忠于我,做我的家犬……我们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曾经驯顺的野犬便垂下眼帘,仿佛自某种沉重令人屏息的桎梏中彻底解脱出来一般,他低低笑起来,支离破碎的喘息与呛咳中溅出斑斑点点的血沫。他这样断断续续地,一字一句地道,“……我是……我是人民的刀刃和枪口、……我的灵魂会一直徘徊在前线……”
然后他被食指轻柔地点了点嘴唇。
“我以为阿宵是不善言辞的类型,想不到竟然也会说这种漂亮话呢。”
于是那些药剂便发疯一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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