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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刑伤(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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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内,粗长的铁链吊着一浑身赤裸的男子。

那人双手分开被吊在刑架两角,双腿也拷了脚镣,分开牵往两边刑柱底座。

随着一声吱呀响,铁门打开。

一袭红衣的傅云京拥着暖炉走了进来。

“大人,请。”

灰袍人指引道。

傅云京缓缓走至那吊着的人影面前。

那人的头发被移接过,黑滑柔顺地挡了那人大半张脸。

傅云京抬手,撩开披散的发,捏住那人下巴端详。

剑眉入鬓,两眼深邃,山根高挺,薄唇利落,便是那颧骨的线条和下颔的曲度,都与承烨一致,而且丝毫看不出动刀的痕迹。

若非那眼神过于内敛,几乎以假乱真。

“陈大人,费心了。”傅云京松手,朝灰袍人点头道。

“不敢,能让傅大人和殿下满意就行。”

傅云京面色温和一瞬:“下去吧。”

地牢内,只剩烨影与傅云京二人。

傅云京的手再次触摸上那人赤裸的躯体。

春寒料峭,北国尚寒,这地牢便是燃了再多火盆也是阴冷的。这人不知被吊了多久,躯体的温度也如冰一般,只那起伏的胸膛证明此人还活着。

傅云京的手指沾了小暖炉的热气,在烨影身上游走,便引起细微的震颤。

“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傅云京道。

“是。”烨影答道。

这声音的磁性也与承烨一模一样。

“他们还对你的嗓子动了刀?”

烨影点了下头:“是。”

傅云京的手停留在烨影的乳尖。

在鹤野楼时,师兄弟也一起泡过温泉,所以傅云京知道,承烨那处是偏红的。而烨影的乳首,却是褐色。

不过,都是有办法的。

“你的主人,是晋王刘承烨。你是他的影子,就得做到与他一模一样,才能在需要的时候派上用场。”

“是。”

“从今往后,你得适应他的身份,他的习惯,熟练掌握他的技艺,完全模拟他的神态。是以,从今日起,你便唤我‘云京’,这是他对我的称谓,你必须熟悉,不可露出马脚。”

“是,云京。”

烨影的声线让傅云京一愣,片刻后才道:“京字,再轻一点。”

“云京……”

熟悉的声线,好似多年前师弟回首一唤的回音。

到底是为了更好的影子,还是为了一己私心,只有傅云京自己最清楚了。

“嗯……很好。”傅云京点了点头,不再回味。

“你的肤色比他暗沉许多,之后不许在外暴露皮肤,须在室内将肤色养起来。”

“是。”

“今日将你吊在此处,是为了模拟身上的伤痕。我会按时间久远程度,在你身上划出相应的伤痕,告诉你每一条伤是如何来的,你必须记住每一个细节。这种刑伤不会一次结束,会多次进行以求达到最逼真的效果。”傅云京道。

“是。”烨影道。

傅云京转身放下了暖炉,在一旁铁架上挑选起刑具来。

“太平三十一年腊月,上京玄门之变,先纪王挟持时任晋王王妃梅氏与晋王小世子刘承烨,以牵制晋王北骑兵。刘承烨年十四,天资聪颖,见习于营帐,被捕后遭先纪王刑讯逼问,不答,濒死。适逢梅家客卿鬼王张迅营救,遇重围,梅氏救子而亡,张迅送承烨至鹤野楼疗养。鹤野楼欠梅家先祖一份恩情,后楼主江涛浪收刘承烨为亲传弟子,以偿故恩。”傅云京拿起一柄散鞭,走到烨影身后,抬起手来用那散鞭的鞭尾顺着他的背沟滑下,停留在后腰处。

烨影的后腰处有两明显的眼窝,这倒是承烨所没有的。

傅云京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那腰眼:“可记住了?”

“是。”烨影答。

傅云京后退几步,在空中试了试鞭子,又道:“毕竟不是熬刑,本应允许你耐不住时喊出来……但以殿下的自尊,必定是咬牙也不吭一声的,甚至会见缝插针地嘲讽和挑拨,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处境……你可知该如何做了?”

话落,不待烨影反应,傅云京扬起鞭子便朝那光洁的脊背用力抽下。

“唔!”

随着一声脆响,烨影结实的后背肌肉瞬间紧绷,三条紫红的鞭痕从烨影右肩处直划至左后腰处。

紧接着又是第二鞭,第三鞭……

傅云京用了五成力,手中的散鞭又是上好的牛筋鞭,不过数下烨影便再难稳住身形,双腿微曲前倾,双手又被吊住,每次挨打时都被猛烈的力道冲得前倾。

他双手忍不住握紧拳头,应激性地想躲避,每打一鞭便颤一下,却只是无用的挣扎。

傅云京一口气抽了五十鞭,待停手时鞭身已经染了血迹。

烨影的背上已经皮开肉绽,此刻正大口喘着粗气。

“叫我什么?”傅云京考道。

“云京……”

“此鞭何岁所受?”

“十二——呃啊!!”

傅云京一鞭打下,烨影尚未话落,便痛呼出声。

“此鞭乃晋王为小世子时所受,时年岁十四。”

“是……”烨影喘息道。

傅云京又问道:“此鞭何时所受?”

“太平三十一年,腊月。”

“此鞭在何处所受?”

“……”烨影沉默半晌,道,“奴忘了……唔嗯——!!”

傅云京又是一顿鞭子,烨影身后几乎体无完肤。

“第一,不准自称奴。你是殿下的影子,在私下自称属下,一旦在面上,必须自称‘孤’,懂了?”傅云京反问。

“是……属下明白。”

“第二,这问题的答案,我本来就没告诉你,你怎能说不知?”

傅云京丢了鞭子,走到烨影身前,抬手捏住烨影的下巴:“你该聪明点,百密尚有一疏,若别人问到你不知道的问题,你得圆过去,还不能让别人看出你的端倪,可懂?!——看这我!”

此时的烨影面上布了层冷汗,他被迫抬起眼,那双瞳孔便清晰倒映着傅云京的容颜。

“是,属下明白了。”

“那——晋王殿下,该如何作答?”

烨影的眼神变了一瞬,忽而奋力扭头挣出了傅云京的钳制,还朝傅云京脚下吐了把唾沫。

傅云京一愣,不想烨影还真有天赋,只能说不愧是训影楼练过的卧底。

然而心里这样想的,傅云京还想再试试烨影的潜力。他面上一冷,拿起大木瓢舀了大铁缸里的盐水,走到烨影身后,一手揪住烨影披散的黑发,另一手扬起手中木瓢在那伤痕累累的背后淋起盐水来。

“呃啊啊——!!”

傅云京只慢慢倾倒盐水,让每一处伤口都充分洗淋,将短暂的痛苦拉长到了极致。

烨影浑身僵直颤抖,青筋紧绷,凄厉的声线到最后也染上几分沙哑。

待最后一滴盐水流尽,烨影已经虚脱。

傅云京丢了木瓢,抬手按在那破皮裸肉的伤口上,逼问:“殿下……你在何处受此刑?”

烨影大口喘息:“待你见了阎王……孤让阎王好好和你说道……呃啊!!!”

傅云京将戳进伤口的手收回:“很好。记住了,当年晋王在靖州金收镇托兰寺受此刑,体无完肤。后来梅氏身死,亦埋在金收镇,承平五年才迁坟回钦州。”

烨影喘息良久,才应下:“……属下……明白了……”

傅云京为他松了铁链,烨影顿时跌倒在地,不小心弄脏了傅云京的衣摆。

“云……云京……属下……”烨影不知如何是好。

傅云京垂眸看了半晌,终究是解开了腰带,将那大红的锦绒袍脱下,盖在了烨影身上,而后束回腰带,抱起了一旁的暖炉:“你的伤需四日后上药。这几日先与我学殿下的字迹,便住在我那儿吧。”

“是……”烨影忍痛穿上那厚实的锦绒红袍,跟在傅云京身后。

傅云京虽走在前面,却也细心观察了烨影的状态,及至地牢出口,傅云京总算看到了守卫,便道:“取双靴来。”

出口的风有些大,傅云京失了绒袍,此刻不免轻咳几声。

“……属下……属下不冷,请……收回绒衣。”烨影忽而跪下。

傅云京蹙眉:“你唤我什么?”

“……云京……”烨影有些不适应。毕竟有外人在,他更想叫傅云京为傅大人。

“你穿着吧。若着凉生病,误了时机,你我都担当不起。”傅云京不再纠结称谓。

烨影沉默良久,似乎还想劝傅云京收回成命,抬眼却看见傅云京锐利的目光,只好应是。

守卫的速度很快,待烨影穿好靴子,两人便出了地牢,朝内院去。

傅云京所住之处,名云庭。

遣侍女带烨影洗漱,傅云京便去了温露池泡温泉。

北春太寒,还是湘水畔的鹤云山好,春暖,水暖,人也暖。

傅云京在池中运功数周天,浑身冒出青色的汗来,热气腾腾的温露池转瞬便冰冷了下来。

傅云京努力想将心脉中的寒毒逼出,紧要关头,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住那寒气,甚至自身的内力也逐渐分成两股,两相冲撞,顿时气浪外涌,傅云京睁开眼喷出一口血来。

外间有人敲门询问:“傅大人?”

傅云京揩去唇角血迹:“无碍。”

他起身出浴,空中旋转之际便用内力摄来衣物,转瞬便穿戴整齐了。

暗影卫推进门来,领来一人,正是烨影。

烨影去冲了身血迹,换上了侍女送来的锦衣。

黑底红纹,是晋王常服制样。

傅云京拥着暖炉,裹着狐裘,懒懒倚在榻上。

烨影与暗影卫一同走来,在傅云京面前跪下。

傅云京伸出一足,挡在烨影身前。

烨影抬起头来,便见傅云京微微扬起下巴:“姿势不对,重新走过来。”

“是。”烨影道。

傅云京遣暗影卫去收拾温露池的狼藉,正好烨影也重新回到了门口,便看起烨影的走路姿势来。

正如在鹤野楼初见一般,烨影的姿势像极了当年潇洒的鹤野楼弟子承烨。

然而,彼一时,此一时。刘承烨成了晋王,一切终究不同了。

“肩稳,气沉,步伐不可急躁,但也不能拘束,记住你的身份。”

烨影在傅云京指点下走了二十多回,才洗去了原先姿势里的侠士气度,多了亲王的雍容。

傅云京看着烨影一点点改变,仿若这些年来看着那个人逐渐变了模样。

他逐渐走近,却又越来越远。

“好了……过来吧。”傅云京起身,来到书案边,挑起一只笔给烨影:“可会写字?”

烨影点头:“在训影楼学过。”

他将毛笔握于手中,而傅云京已经另取了一支笔,蘸墨写了一个“烨”字。

烨影看了一会,也落笔,竟然与傅云京所写,分毫不差。

傅云京挑眉,怪不得影首会收他做卧底,当真是块璞玉。

“这四日内,务必学会晋王的字迹。”傅云京从旁拿出了一些陈旧的信,以及一些手抄本。

“这些有些是我与晋王幼时联络的信,有些则是晋王于鹤野楼求学时,所抄的武学孤本。你之后也得学习鹤野楼的拳脚功夫,纵然无法达到殿下的水平,但至少不能露馅。看看这些武学,对你也有益。”

“是。”烨影应下。

“写好了,呈给我看。”说完,傅云京便又窝回了温暖的榻上,择了密信看。

约莫过了一盏茶,烨影便呈上一份。

傅云京大致浏览了一遍,“拿笔来。”

烨影忙递上朱笔。

傅云京圈了几个字:“梅字与雪字就是得少点,这是殿下避讳,非是错写。这几字笔锋过于收敛了,可以再大气点。”

烨影忙又去改。

晚膳前,烨影又呈来一份。

傅云京将密信暂放一边,接过烨影手中的信,便见上面写着:“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傅云京面色骤沉。

这是年少时,师兄弟之间化用古句打趣的。那年傅云京随师父外出替刘承烨寻药,有一味药参被他人抢拍了去,师父只得另买了一种参作为替代。回楼时,傅云京仍旧挂怀,闷闷不乐,在师弟面前拼命掩饰,还是叫师弟瞧出来了。傅云京不想说,师弟也不逼,只悄悄托人在师兄屋里留了一页信“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刘承烨以君子喻自己,本是语气词的云字用来暗示傅云京,问他为什么不高兴。

彼时的傅云京自然是知晓刘承烨的意思,后面也将一切坦白相告了。但当隐蔽的感情逐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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