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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芽(04)(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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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廖纹皓害的!我的手会残废,不能画画,全都是廖纹皓害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任由我的不满溢出,并透过我凝望廖纹皓的目光中,完全地传递出去。原本笑得轻蔑的廖纹皓,似乎是很讨厌被我这样的视线盯着,只见他收起了嘴边的笑,露出了非常凶狠的表情,然後大力一堆,把我整个人推倒在地上。

廖纹皓蹲在我面前,把扛在肩膀上的粗绳放在一边,用手背使劲地甩着我的脸颊说:「几个月不见,你胆子变大了嘛!以为自己考上了大学很了不起,所以就瞧不起我,敢这样瞪我了?我告诉你,我的拳头b你的脑袋厉害十倍,你要是忘记了,我可以现在就让你想起来!」

语毕,廖纹皓果然握起了拳头,对着我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可能是因为长期面对廖纹皓发泄式的暴力行为,让我随时都做好了挨揍的心理准备。我闭着双眼,双手防御x地抱着头,整个人缩成了一团,一切都是这麽自然,自然到我甚至一度忘了这件事根本就是不合理的。

忍耐,我知道要忍耐,我只能忍耐……

「咳——咳——现在知道是谁b较厉害了吧?」廖纹皓喘气连连,像是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我身上了,也像是觉得给我的教训够了,所以终於停手了。

我也微微喘着气,还不时稍稍扭动着,想要缓和身t的疼痛,只是在我想要握起右手的时候,无法弯曲的食指和中指又再一次地提醒,廖纹皓曾经对我做过的事。但这次我的感受,不是听到廖纹皓叫我的那种惧怕,而是b较像刚刚我看见廖纹皓的那一瞬间,所产生的感觉。

我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廖纹皓害的!

我咬着牙,强憋着一口气,用严重颤抖的声音说:「你、你知道我的手指因为你失去了知觉,再也不能动了吗?」

说出这段话所耗费的勇气,对我来说根本就无法计算,我承认我还是很害怕,无法掩饰我的焦虑与不安,可是我正在指责廖纹皓!我对廖纹皓说出了我的不满!这个行为,的确是真的!

廖纹皓没有因为我的话感到愧疚,反而是看着我的双手,笑着挑挑眉毛,然後迅速地抬起脚踩在我的左手上,「是这一只手吗?」

「啊——」我尖叫,痛得想要赶紧ch0u回手。

看到我这样的反应,廖纹皓又抬起脚,瞄准我的右手,「会痛阿?那就是这一只手罗?」接着,用力地向着我的右手踩下。

「啊——」除了食指和中指没有感觉之外,我整只右手都被踩得又痛又麻。

廖纹皓无视我的痛苦,嘻笑着说:「你以为这样就能够骗过我喔,还是你以为这样随便说说,我就会同情你,就会放过你阿?别作梦了啦!而且你的手要是真的不能动的话,那也只是刚好而已阿!反正你的手就只会画那些恶心的东西,留着也没有用阿!哈哈……」

我那微小又无力的反抗,不过短短几秒就被廖纹皓刺耳的笑声狠狠地捏碎了,可是我还在挣扎,不只是被廖纹皓踩住的右手在挣扎,还有我的内心。我的不满还在继续,尤其在听了廖纹皓的嘲讽与羞辱之後,那些不满好像长出了爪子,它们攫住我,陷进了我的皮肤里,有点刺痛、有点不适。

哗啦啦——

廖纹皓抬头看着满天的雨水,不悦地说:「ga0什麽!居然下雨了!」他一脚把我踢开,再次把地上那綑粗绳扛上肩,然後看着我,又是一阵轻蔑:「呿!算你运气好!我明天就要上船工作了,去赚那些就算你考上大学也赚不到的钱,你呢,要继续念大学还不如去学学怎麽和野狗抢食物b较有用吧!是说我就要去过好日子了,以後也不会再跟你见面了,还替你想这麽多g嘛?而且像你这种人就算si在路边,我也不意外阿!哈哈……」

然後,廖纹皓就走了,他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廖纹皓以後真的不会再和我见面了吗?

伴随着这个问题而来的并不是安心,而是惊慌,我居然在为了以後可能无法再见到廖纹皓的这件事紧张,为什麽?我冷静不下来,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如果再也见不到廖纹皓,那我这些年来所受的欺负到底算什麽?

原来,我会这麽惊慌,是因为不甘心吗?

我不能让廖纹皓就这麽走了,至少,也要狠狠报复过一次才可以。

啪哒、啪哒……

踩在积水上所发出的脚步声,还有低沉厚重的呼x1声,全都被杂乱的雨声掩盖了。一头热的脑袋,让我缓步地跟在廖纹皓的身後,为了不让他发现,刻意和他拉出了距离,并在经过一处回收场的时候,随手从堆放在门口的废弃物中ch0u出了一支铁棍,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跟着他。

廖纹皓是在做什麽工作、现在要去哪里,我完全不知道,他只是背着那綑粗绳越走越偏僻、越走越偏僻,到最後,甚至还往山间小路去了。我在路口停下了脚步,看着满地因为雨水而变得sh润的烂泥巴,原本强烈的报复心理,居然开始动摇了。

从这里一直往前走的话,到底会通到哪里?廖纹皓真的是去工作的吗?我应该要继续往前走吗?

悄悄倾出的紧张和害怕,让我不自觉地看着前方的小径呆愣着,但就在时间的流逝中,廖纹皓的身影渐渐被迷蒙的大雨藏起,进一步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就连残留在泥巴地上的脚印,也正在暴雨的冲刷下,急速地失去轮廓,然後再一次被泥水填平。

我猛地回神,倒ch0u了一大口气,我不能跟丢廖纹皓,绝对不能!

於是我,在雨中、在泥里大步狂奔,那些被我从怨恨中制造出来的冷静和y沉,全都在我跟丢廖纹皓的瞬间被抹平了。因为这样,我变得很心急,心急到我只想着要找到廖纹皓就好,完全忘记了我跟踪廖纹皓的目的,所以我不顾一切地奔驰踩踏,在空气中发出了一波又一波的噪音。

廖纹皓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直到我闯进树林的中心,四周都被大树包围,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的时候,有个声音从我的身後传来。

他笑着说:「你在找我吗?」

那种笑,轻轻淡淡的,却让我听得毛骨悚然。

廖纹皓骗我,他是故意带我来这里的。

我慢慢地转过身,看着廖纹皓满是得意的表情。

一口气噎在我的喉咙上不来也下不去,我想逃跑,但是又怕跑不过廖纹皓,要是被他抓到了,下场一定会很惨。还有我握在右手上的铁棍,我一直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松手,如果铁棍被廖纹皓抢走的话,那我要面对的,可能不只是残废两根手指这麽简单的事了。

周遭的空气突然变得好稀薄,让我像被掐住脖子一样,有点难受……

「看来念了大学真的有b较聪明喔,知道用拳头打不赢我,就拿了根棍子想要来对付我,不过你知道你很不适合拿铁棍吗?因为看起来……」廖纹皓的声音骤变,没有了笑意,只剩下满满的怒气,「真的很讨厌!」

扛在肩膀上的那綑粗绳被廖纹皓重重地扔在地上,把地上的泥水炸得四处飞散。看着他大步大步向着我走来,我手里虽然握着铁棍,却重得怎麽样都举不起来,还有刚刚才提醒过绝对不能松开的手,也抖得像是要把全身的力气都抖光了一样。

不要过来,拜托!不要靠近我,拜托……

我在心里求饶了不下数百次,可是廖纹皓当然不会听到,他只是来到了我的面前,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在我的右手上。失去食指和中指的辅助,本来就没什麽力气的右手,在我感觉到疼痛之後,毫无矜持地放开了铁棍,任由它接受冲击,弹飞出去。

廖纹皓往我的脸上狠狠地揍了一拳,让我的人在铁棍之後,也跟着弹飞。我倒卧在地上,头脑虽然一片空白,但是双手却第一时间护在头上,那是一直以来累积的结果,一种最诚实、最直接的反应。

弱者,我就是这个社会最无可救药的弱者,我不能反抗,只能一直被打压,一直忍耐,只有忍耐,才是我唯一的活路……

我绝望,很绝望,不懂自己为什麽要一直活在社会的底层,又为什麽除了社会的底层之外,从来都没有别的选项可以选择,也从来都没有更高的位置可以上去。在我受尽摧残,连骨头都隐隐作痛之後,我轻轻地阖上了双眼,几乎放弃了忍耐这条「唯一的活路」了。

只是,站在这个不肯给我选择的社会面前,我为什麽要忍耐?

不知道是我si命地抓住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念头,还是这个念头自己想要占据我的全部,我所有的负面情绪,居然在那一瞬间全都得到了救赎,就像是置之si地而後生一样,我忽地清醒,觉悟了。

我很冷静,冷静到连自己都有点诧异,而且我还从中明白了我应该要有的立场,也明白了我在面对廖纹皓的时候,不需要激起任何的恐慌。

廖纹皓以後真的不会再和我见面了吗?

这个问题刚刚所引起的惊慌,到底是什麽?如果再也见不到廖纹皓的话,那我应该会高兴得大笑,激动得一整晚都睡不着才对阿……原来我的惊慌并不是因为害怕,更不是因为不甘心,而是如果现在就这麽让廖纹皓走了,让他这麽活着,我也不能保证再也见不到他,不是吗?

我的惊慌,是来自於我可能会错过的一个机会,一个可能可以「再也见不到」廖纹皓的机会。我一定要让廖纹皓永远消失,这样才是对的。

对!像廖纹皓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此刻从天而降的雨水和天空一样黑,它渲染、再渲染,不仅把我淋得浑身sh透,还渗进了我的t内。它就像墨水一样,染黑了我的内脏、血ye,最後连我的脑浆也黑得一蹋糊涂。

我一边挨着廖纹皓的拳头,一边兴奋地睁大眼睛,在嘴边挂上了诡异的笑容。我的心脏因为受到刺激,跳动得非常剧烈,它促使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发出了宛如野兽般的低喘声:「哈——哈——」

廖纹皓没有发现我的表情变了,只是对於我倒地不起的狼狈模样,感到非常地满意。他一边嘲笑着我,一边还不忘多踹我两脚,「想要拿铁棍打我就会变成这样,知不知道?哈哈……像你这种人就应该要自己躺在地上,或者被我打到躺在地上,你看看那些烂泥巴,跟你多配阿!」

我一直伏趴在地上不动、不做反应,一段时间过後,廖纹皓终於对我失去了兴趣,他不打算再和我继续闹下去了,只是轻蔑地啧了几声就把我扔下,回到刚刚的地方,扛起那綑粗绳准备离开。

但是,我骗了廖纹皓。

在确定廖纹皓从我身边走远之後,我起身,捡起了地上的铁棍,拖着浑身发痛的身t再一次尾随他。只是这一次身t的疼痛不像过去那样困扰着我,让我感到惊慌害怕、懦弱卑微,它反而像是一种兴奋剂,窜得我全身上下都很愉快。

我笑着,异常兴奋地笑着。

廖纹皓似乎是察觉到不对劲,他停下脚步,转过了头,而就在他转头与我相视的那一刹那,我的嘴巴扯得更开,笑得更可怕了。我奋力地朝着廖纹皓奔去,在一个使尽全力的旋身之下,将用双手握住的铁棍挥出,狠狠地打在廖纹皓的脸上。

彷佛能听见骨头和铁棍的撞击声,很清脆、很响亮。

突然受到惊吓被ch0u空了力气,再加上扛在身上的那綑粗绳晃动着身t,让廖纹皓失去了平衡。他整个人向後仰,後脑勺直接着地,双手摀在脸上,痛得放声尖叫,「啊——」

吵,好吵,太吵了……

廖纹皓的尖叫声穿透着我的耳膜,让我感到厌烦,我松开手上的铁棍,跨坐在他的身上,用空出的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我缓缓地、慢慢地将全身的力气施加到手上,透过我的虎口让廖纹皓感受到我的积极还有强制。

闭嘴!现在就给我闭嘴!

空气里果然只剩下雨声,我扬起了浅浅的微笑,点点头对廖纹皓表示称赞,可是他却一点都不高兴,只是瞪大双眼看着我,将我整张脸映入他的瞳孔。廖纹皓的眼中除了我的模样以外,还充斥着恐惧,而且那样的恐惧一直在扩大,没有消退的迹象。

廖纹皓的嘴巴越张越大,因为抵挡不了强烈的窒息感,所以不断地渴求空气,同时,他也在发抖,那是他的害怕,是对我表现出的惧怕。

「很痛苦对吧?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就像这样紧紧地缠住我的脖子、我的身t,让我缺氧、无法动弹,最後终於把我勒毙。如果你觉得我这种人该si,那麽你也绝对不是应该要活着的那种人……对吧?」我轻声细语,一字一句都说得很轻盈。

我在廖纹皓翻着白眼,快要不行的时候放开了手,看着他大口地x1了一口气,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大概是觉得我怎麽会突然放手了吧?

是阿,我怎麽可能会放手呢?

我用左手抓起了一旁的铁棍,在几秒间瞄准了廖纹皓的脖子,我看见他再次瞪大双眼,眼中的恐惧是刚刚的两倍,几乎可以说是惊恐的状态了。

这算是求饶吗?就当作它是一种求饶好了,但是,求饶有用吗?当我低着头,放弃自尊、放弃人格,苦苦哀求的时候,有谁真的放过我了吗?没有!所以我,也绝对不会放过廖纹皓的。

铁棍笔直而下,怕左手的力气不如想像,我还特地用右手的手掌在铁棍的正上方加压,非得让它直接贯穿了廖纹皓的咽喉,我才停止了施力。

飘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把我唤回了现实,我仓皇地从廖纹皓的身上逃开,看着他的鲜血喷溅在我的双手、衣服、脸颊上,甚至周遭的泥水也是一片鲜红,我真的很害怕,非常地害怕,而且我不停的反胃、恶心得想吐,按耐不住浑身的颤抖。

不过一阵大雨冲刷着现场的气味还有血迹,那些令我感到不安的东西慢慢消失之後,我也开始变得冷静,不再那麽无助了……

多麽美好的一场雨阿,不是吗?

这场大雨断断续续下了一个礼拜,直到今天才出了大太yan,也是直到今天,被扔在荒山野岭的廖纹皓,才终於被发现了。

廖纹皓在遇见我的那天说过,隔天他就要上船工作了,他的家人虽然好几天都连络不到他,但只是一直以为船上的收讯不好,并没有太过在意,再加上我和廖纹皓去的那片树林很偏僻,一碰上大雨,路况就会变得很不好,根本就没有人会去那种地方。

所以,廖纹皓就这样一个人在那里,安安静静地躺了好几天,直到天气变好了,有人进到树林里了,廖纹皓的事情才真正曝了光。

这件事在我的预料之外上了新闻,二十四小时不停地重播着,但只有廖纹皓出现在新闻画面上,关於我的一切,不管是警察、记者,还是什麽ai多管闲事的人,谁也都不知道。这全都多亏了那场下个不停的大雨,洗掉了我和廖纹皓之间的关联,洗掉了我曾经待在现场的证明。

不过这件事能让各大媒t追着跑的原因,不是因为廖纹皓被重击的脸部、留下掐痕的脖子,或者是被刺破一个大洞的喉咙,而是因为廖纹皓的屍t所呈现的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

一条粗绳束缚着廖纹皓,从他的脖子而下,一直綑到脚踝,再从脚踝往回綑到脖子上。缠缠绕绕、綑綑绑绑,把他的身t完全地包覆,密不透风。乍看之下就像一个巨大的茧,廖纹皓虽然身在其中,却不会因为这个茧进化蜕变,他只会被活活困si,永远都无法挣脱。

我在杀si廖纹皓之後,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我极力克制自己,佯装镇定去掩饰我深怕被别人发现的惶恐,也拼命地逃开人群,逃开所有可以和别人接触的机会,为的就是不要让自己露出破绽。

可是看着那些人不停地讨论着杀人的动机,讨论着廖纹皓的过去,甚至还为了他的遇害给予了同情,我感到很不高兴。所有人都觉得廖纹皓可怜,所有人都站在廖纹皓那边,所有人都为了廖纹皓的si指责我,但他们都错了,错得太离谱了,因为……该受到指责的人是廖纹皓,不是我!

「以翔,你找个时间先回来给纹皓上个香吧,告别式的时间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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