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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放我出去,从明天开始,我就只上你一个人的床。”
莫伦说:“干嘛要从明天开始呢?”
他后退半步,扭头看向房间里那张大床,“我们现在就上床不好吗?一切我都准备好了,你喜欢怎么玩都行。”
季平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你今天晚上是不打算放我走了?”
莫伦嫣然一笑。
季平渊表情一冷,说:“莉莉,开锁。”
莫伦神情大变,“季平渊,你敢!”
季平渊说:“我为什么不敢?”
“你是疯了吗?”莫伦说,“你知道你现在在我面前开锁的后果吗?”
后果?
季平渊当然知道后果。
在非豁免条件下利用军用管制技术破解民用系统,违反《星盟军用人工智能技术管理条例》相关规定,处罚规定是……
去他妈的法条,他背不下来。
但只要莫伦去投诉,军事管理委员会很快就会找上他。
很快又是多快呢?明天,或者后天,反正最迟不超过三天。
接下来就是没完没了的取证,问询,提交情况说明,补充材料……
走完一轮,又来一轮,像童年时家里那些嘤嘤嗡嗡的苍蝇,每次你都以为自己打死了最后一只,每次都不是。
烦得人想爆炸。
季平渊觉得满脑袋都在嗡嗡作响。他的思绪被卡在那些嗡嗡作响里,像一辆在地上行驶的车被困在路面突然出现的团雾里。看不清来路,更看不清去处。
“我知道。”他说,又再次对自己的人工智能命令道,“莉莉,开锁。”
莉莉温柔又平静的女声响起,但不知道为什么,人类能很容易地从这种语气中听出不情愿的成分来,“您确认现在是必须如此的紧急情况吗?”
“确认!”季平渊一边说一边想,他要把莉莉那些该死的情感和道德判定模块都删掉。
“确认收到。”
莫伦愤恨地吼道:“不许开锁!”
他后退一步,向季平渊举起手臂。酒红色的衬衣袖子微微滑落,露出他白到几乎发光的腕骨,“你敢走试试。”
“哦。”季平渊说。
他觉得莫伦是气昏了头了,居然敢对一个在生死线上徘徊过无数次的军人摆出攻击姿势。
他踏步上前,身体快得像一道虚幻的影子。指尖银光闪过,莫伦的腕骨被划开,一个小小的白色装置被挤了出来。又过了两秒钟,血才从仍然高举着的手腕上流出下。
季平渊两只手指夹着那个小东西看了一眼,问:“这就是你保命的玩意儿?”
他的动作太利落,直到这时,莫伦才真正开始感觉到疼痛。
他捂着手腕,蓝色的眼瞳在昏暗的灯光下亮得吓人,“你——”
“这你告不了我,”季平渊冷笑道,“——正当防卫。”
但军事委员会会为此再重演一遍那些没完没了的取证问询情况说明补充材料。
季平渊这回真烦得要炸了。
他收回藏在手腕里的微型匕首,催促道:“莉莉,快点!”
“好吧,”他的人工智能毫无感情地发表无奈的感言,“如果您坚持的话。”
家用安保系统在军用管制技术面前一击即溃。门锁再次发出“卡嗒”的轻响,季平渊反手拉开了房门。
“季平渊,”莫伦轻轻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的气息不稳,每一个字都像是被飓风卷过再从齿缝中甩出来,“你今天晚上只要走出这个房间,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季平渊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燕羽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因为逃跑远比想象中的要容易得多。
他甚至不需要为自己费心找离开的借口,只需要赞同艾米丽,为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贪慕虚荣表达悔悟之情,然后告辞,站起身,离开。
没有人来阻拦他。中途有一个卖弄风骚的侍者拦住他问他要不要来一杯好东西,还有几个人在他经过时投来别有深意的目光,但没有人来阻拦他。
一直到他停在宴会厅门前,侍者为他打开沉重的大门为止,都没有任何人出现,说,你不可以走。
这太容易了。燕羽一边踏出这个巨大的牢笼一边想,太容易了。容易到如有神助,容易到近乎荒唐。
诚然生活中本来就会有很多离谱的事情发生,但过去二十八年的成长经历教会他,在他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心想事成的可能。越温情的事物越冷酷,越美好的表象越丑陋,越安全的选择越危险。
只是他此刻别无选择。
他只能抱持着自己最后一点天真和希望去赌自由的可能。
可他踏出宴会厅的门之后,才发现自己搞错了方向。这个门外面不是他们进来时的正门,而是走廊。他可能需要绕过半个建筑物的长廊,才能真正逃出去。当然,这种建筑物会有侧门供工作人员和物资进出,但他不知道在哪里。而且他穿成这样走侧门太引人注目了,保险起见,还是找到正门比较好。
在这种环境下,一个合适的类比是,糖果只有通过嘴巴进入身体才是正常的,而从其他任何通道进入都不正常。
走廊是燕羽逃跑的最后一个关卡。
莫伦的生日派对并不是包了一个宴会厅而已,整座建筑物都是他为宾客打造的游乐场。长廊一侧是宴会厅,另一侧是很多个小一些的房间。每个房间的门口都悬挂着不同的标志。燕羽不是所有标志都认识,但他能认出的那些都不是什么友善的意思。
这是理所当然的。像莫伦那样的人,已经无法从普通的美景、美食和美人中得到满足感,只有极致到变态的刺激才能让他们有活着的感觉。
走廊里当然还有其他人。那些房间的门不时开开合合,有人进去,有人出来。在房间门打开的瞬间,里面的声音会传出来。
有人呻吟,有人喊叫,有人怒吼,还有一些难以分辨的、不自然的声音,暗示着某些不能见光的、反人类的事情。
燕羽努力无视那些声音和标志带给他的心理影响,跟着建筑指示牌,一步一步地,尽量自然地走向正门出口。
他走过一个转角,又经过一片巨大的休息区,指示牌显示再转过一个弯就是出口。自由已经很近了。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就在他即将转过那个弯时,走廊上有一道门忽然打开了。
一个男人走了出来。看见他,这个男人先是一怔,然后露出一个意外的微笑。那个微笑在他瞥了一眼燕羽的身后之后,很快又变成了另一种饱含深意的笑容。
他说:“哦,季将军的小美人。”
燕羽认出了他。
他是那个叫斯坦伯格的男人。
“我在哪?”耳机里艾米丽说,“还在我们刚才分开那里啊。”
她又问:“你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还没老呢,这就不行了吗?”
季平渊不想听她废话,挂断电话,大步走出电梯。
周边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他。窃窃低语声起伏交织,嘤嘤嗡嗡,嗡嗡嘤嘤,仿佛童年那间屋子里的苍蝇们一直在跟着他。跟着他去儿童抚养院,去星际海盗团,去战场,去坟场,去名利场……
它们潜伏在他人生中的每个阶段,躲藏在他生命的每一个角落里,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显形。
苍蝇逐臭而行。而他始终是第六星区那个边境星球上一团靠食腐而生的臭肉。
臭得连他自己都想吐。
季平渊强忍着恶心的情绪,快步走向之前那个沙发。
艾米丽一个人伏在沙发扶手上,抽着一支一闻就知道加了料的烟,整个人懒洋洋得像一条刚从冬眠里苏醒的蛇。
季平渊扫了一眼她对面,问:“人呢?”
艾米丽撩起眼皮,“谁?”
“别装傻,我带来的人呢?”
“哦,你的小美人啊。”艾米丽故作无辜地歪了一下脑袋,她把烟灰掸向季平渊,“我喜欢她。她是个听人劝的好孩子。所以——”
她停下来,把烟嘴塞进红唇里,挑衅地望了一眼季平渊。
季平渊强忍着给她脸上来一拳的冲动,问,“所以什么?”
艾米丽冲季平渊徐徐吐出一个烟圈,嫣然一笑,“所以她走了。”
仿佛是嫌这几个字给季平渊的刺激还不够大,她又耸耸肩,补充道:“她自己走的,我可没逼她。”
季平渊呼吸一滞。
“走了”这两个字,在这里意味着会发生什么,艾米丽不可能不知道。
她是故意的!
但季平渊顾不上发火,他呼叫自己的人工智能,“莉莉,他在哪?”
莉莉回复:“请恕我提醒您,调用民用监控——”
季平渊几乎吼起来,“他在哪!”
“别糟蹋人了。”艾米丽在一旁闲闲地说风凉话,“你都自身难保了,还非得再毁一个吗?我说你还是做个人,放过她吧。”
莉莉同一时刻在他的耳机里说:“监控显示,他被斯坦伯格先生拉进了1042号房间。”
斯坦伯格。
1042。
有什么东西在季平渊脑海里轰然爆炸。
他一脚踹翻沙发。艾米丽狼狈地滚落到地板上,发出高声尖叫。
季平渊转身就走。
“您好,斯坦伯格先生。”燕羽尽量平静地打了个招呼。
斯坦伯格再度向他身后看了一眼,“季将军不在吗?”
他不待燕羽回答,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似地说:“哎呀,瞧我这记性,他被小凯伊先生叫走了呀。这真是让人羡慕不来的福气啊。”
“杨小姐,”他向燕羽靠近一步,“你应该清楚吧,今天晚上他是不可能走出小凯伊先生的房间了。而像你这样的美人,在这种场合没有保护人可不行。”
燕羽跟着后退一步,说:“将军让我先回去。”
他希望自己看起来足够镇定,语气足够坚定,他希望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季平渊这时候还能是把管用的保护伞。
斯坦伯格笑了起来。他的笑法让燕羽觉得有一只肥胖绵软的青虫在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蠕动,“哦,让你一个人回去吗?季将军恐怕是离开首都太久了,都忘了落单的美人会有什么遭遇了。”
他再次逼上前,“你需要一个我这样的保护人,否则可是会很惨的。”
他抬起手,想去碰燕羽的肩膀。燕羽侧身躲开,说:“谢谢您的好意,我要离开了。”
“真遗憾,你是离不开的。”斯坦伯格说。他转身看向守在房间门口的机器侍者,笑眯眯的表情瞬间切换成冷酷,“把这个女人拖到房间里去!”
在这种场合里,人类基本上只有两种身份——
主人,或者奴隶。
得到邀请函的人是主人,被主人带来的人都是奴隶。像燕羽这样此刻被判定为脱离主人监管范围又没有被托管的奴隶,在场的任意一个主人都可以宣告对他的所有权。这是所有进入这场性爱派对的人都默认的潜规则。
斯坦伯格行使的正是这种权利。
燕羽转身想跑,但机器侍者的速度比他快得多。他们很快就抓住了他,用机械臂钳住他的四肢抬了起来。负责服务工作的机器人外表仿真度都极高,手掌的温度和触感几乎与人类无异,这也因此让燕羽感觉更加恶心。
他奋力挣扎,可人类的力量对机器来说如同蚍蜉撼树,除了让裙摆向身体中心又滑了一截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斯坦伯格出来的那个房间门再度打开。他被机器侍者强行抬进了房间里。
这里应该只是某个更正式房间的配套休息间。四周有供人休息的桌椅,中间餐台上摆放着点心和酒水,有几个人正在餐台边享用食物。有人怀里揽着奴隶,有人没有。
他们这边的喧哗招来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
燕羽被机器侍者抬在半空中。在刚才一番不理智的挣扎之后,裙摆只堪堪遮住大腿根,两条雪白柔嫩又纤细修长的腿几乎完全裸露出来。他能感觉到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他的腿部皮肤上反复摩挲。
在这种派对里,房间编号就是一种密码,掌握密码本的人看到编号就能知道房间的用处。但他刚才没有注意编号,所以对他接下来要面临的局面毫无头绪。
在这种情形下,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可能就是,斯坦伯格暂时不打算进房间,他会在这里享用他,或者邀请房间里的几个人同时享用他。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现在该怎么办。
他唯一的倚仗,就是藏在左手无名指第一个关节里的那三枚微型电磁弹。每一枚都可以击晕一个成年人,而如果击打部位正确的话,比如说颈动脉,也可以轻易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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