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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流满面,康秀的母亲哭得差点儿背过气去,她抱着康秀父亲渐渐冷却的身体不肯松手,医生只好先出去了。柳志远没有劝她们,让她们肆意地哭着。他注意到康秀父亲的脖子以及太阳穴附近结了不少血痂,这一刻他想到即使不出车祸,康秀父亲的生命也超不过一个月了,他的身体已经自然出血了。柳志远问在一旁的吴辉有关事情的经过。吴辉说他们俩是打算去药店买药的,根本没注意到那辆别克,等他看到时,康秀的父亲已经被撞出了四五米开外。柳志远赶忙问道,那撞人的车呢,你有没有记下车牌号?吴辉说,人家根本没有跑,还是他们开车把康秀的父亲送到医院的,人就在门口守着呢!康秀听到了吴辉的话,拿胳膊在脸上抹着就出了病房,柳志远和吴辉紧随其后。肇事司机是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子,一身西服革履,戴着金边眼镜。当他得知康秀的身份后,连声说着对不起,还让他节哀。康秀再次放声大哭,柳志远立刻强行制止了她,从后面抱住她说,别哭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啊,别哭了,解决问题要紧。小伙子身旁的半老徐娘说,姑娘,出了这种事儿谁都不愿意啊,你难受我们也不好受,都怪那个拐口太窄了,刹车已经来不及了。看样子,她是小伙子的母亲。康秀停止了哭泣,可她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是偶尔冒出“爸”这个音节。小伙子以为柳志远是个主心骨,便对他说,咱们到交警大队去一趟吧,谈谈如何解决。柳志远说,等等,我们一块去。11事情解决得还算顺利,双方都明白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道理,在现实面前,肇事者愿意息事宁人,而受到伤害的康秀也出奇得冷静,甚至没有跟对方红脸,仿佛害怕惊扰了逝者上路。因此交警在这场事故中所起的作用并不大,除了收取罚款外,他们的最大作用便是调解。其实也用不着他们调解,双方在赔偿问题上表现得异常礼让,和气得仿佛在做生意,若不是弥漫在康秀及其母亲脸上的一层愁云,任谁都看不出事关人命一条。最后商量下的结果是肇事者一次性赔偿了康秀家六万块人民币,并且主动承担了双方的罚款。康秀对这个数目没有异议,而她母亲更是没有多说一句话,好像这跟她无关似的。柳志远觉得她可能是悲伤过度,情绪还停留在丧夫之痛上,根本没有拉回到眼前的赔偿问题上。当他们拿到钱的那刻,康秀的母亲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那六万块钱,她惋惜而又不屑道,人都死了,再多的钱还有啥用?康秀没吭声,她觉得这钱得拿着,这是父亲拿命换来的,虽然父亲在家庭中是无价的,可到了社会中他就有了价值,你不认也得认,不甘心也得甘心。况且,如果人家知道父亲得了白血病,肯定不会给这么多钱的。康秀想到这个问题就觉得自己该抽——父亲都死了而我还在想着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也是康秀不想跟对方讨价还价的原因,说到底她心虚。其实,心虚的不只她一个人,肇事者同样心虚。虽然那个小伙子的驾照等证件一应俱全,严格来说他却是个生手。驾照是他四年前考下来的,拿到驾照后他便去了法兰西留学,留学期间开车的次数有限,因此他早把技术忘得差不多了。于是,他们只盼望着赶紧了结这个案子,否则拖下去难免会节外生枝。拿钱那天,陪着康秀母女俩去的是吴辉,柳志远还要上班。按说吴辉去也合情理,毕竟是目击者,可事情已经解决了,他基本上没有什么重要作用了。康秀一直觉得吴辉有些怪,尤其是在解决这场事故中,他甚至比康秀都要认真负责,好像死去的人是他的至亲。康秀认为他肯定有所企图,却猜不透他脑袋里打的什么主意,又找不出理由拒绝他,于是只能让他跟着。钱到手,三人回到饭馆。好几天没开业了,饭馆内非常憋闷,康秀恹恹地打开那扇仅有的窗户。她看到吴辉正在外面来回走动,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她预感不出三分钟他肯定会进到饭馆来。果然,吴辉进来了,他干巴巴地瞅着康秀欲言又止。康秀说,有啥话你就直说吧!吴辉摸摸下巴,从裤兜里掏出两张纸递给了康秀。康秀疑惑着接过来,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体,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母亲见到女儿这个样子,赶忙凑过来看那张纸写的什么,可惜她文化浅,只看出这是自己的丈夫写给她和康秀的。看完两张纸,康秀只是不断地哭泣,累了便坐在凳子上哭。母亲问她到底写的什么,她也不回答。两张纸中有一张是康秀的父亲写给康秀及其母亲的,另外一张是父亲写给吴辉的字据。那张字据的主要意思是康秀的父亲出车祸后如果拿到赔款,将即刻付给吴辉五千元作为答谢,答谢他帮忙记住车牌号码,帮助康秀母女顺利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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