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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春雀鲤(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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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摸到这里来了。”不知是不是那两个把守的下人去禀报的,燕沣璟找过来了。他语气平静,真是沉得住气。


我扣起腰带,为戚伤桐拢上衣服,站起身去将门拉开一小半。燕沣璟一见我露脸,脸上便摆出笑容:“连……”


他话音未落,我便一掌拍上他胸口,真气一吐、一收,粘住他体内不懂如何调用的真气,将他顺势拽进屋内,门跟着“咔哒”一声阖上。


“大少爷!”跟着他的仆从焦急地喊叫起来,上前拍门。


我拔出谆悔,格在燕沣璟颈上。他清咳一声,道:“滚!”


“是!”下人们对他言听计从,作鸟兽散。


燕沣璟的目光越过我,看向我身后,哂笑一声:“连师弟别被他骗了,此人狡诈多端,为达目的用尽下作手段。当个玩物玩玩便罢,就不要……”


我压抑着震怒,掰回他的脸,让他只能看我,幽幽道:“你觉得我和他一起,也下作么?”


“我绝无此意。”燕沣璟露出苦笑,样子十分真诚,“连师弟涉世未深,还是不要与这种人掺和到一起的好,否则消息传到萍风、传到妙殊宗去……对师弟的名声不好。”


“我的名声现在很好?”我反问。


燕沣璟盯着我:“小节有亏无妨,与他勾结,损的可是大节。”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不耐烦这种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我现在要带你走出去,我不想滥杀无辜,沿途遇到的所有人,你都教他们乖乖进屋关好门,一个时辰后再出来。你答应不答应?”


他沉默片刻,识时务地未谈条件,果断地点了头。


我制着他,回头去看戚伤桐,问:“你能走吗?”


戚伤桐吃力地站起身,扶着桌子又坐下,苦笑道:“你去吧,让我休息一会儿。”


我将燕沣璟翻了个身,双手反扭,拿剑鞘顶着他的背,道:“燕师兄,带路吧,你那口井在哪?”


他叹了口气:“你随我来。”


出了这方院子,燕沣璟未曾食言,对每一个露出惊惧表情的下人下令要他们躲进屋内。


他这宅子修得层叠错落,像道迷宫,越往深处走去,我们遇到的人越少,直至一个人影都看不见。此时,他才又开口与我攀谈:“连师弟,我始终没想明白,他对你做了什么,让你的态度忽然变了?我听下人说,一开始你都不认识他,是他主动勾引。但看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像和他只有露水情缘——你们早就相识,设计给我下套?”


我抿着嘴,一句也不想回答。捏着他的一双手腕,那底下的触感硬邦邦的,是木头,他感觉不到疼,兀自喋喋不休。


“你宁愿信那样一个人,也不愿听听我说的?”


我问:“他是什么样的人?”


“江湖上传的那些事,他想必都跟你颠倒黑白了一遍。我就说些鲜为人知的吧。”燕沣璟发出轻笑,“戚家家底雄厚,更胜我燕氏。燕家尚且能容下栽培我这个废物,为何戚家容不下他,你可想过?”


“别卖关子。”


“他娘在他刚出生时就死了,这还能算个意外。没过几年,将他一手养大的戚家太夫人也死了,他毫无反应,居然还在太夫人灵堂中玩闹装疯。家里人开始忌惮他,他知道戚家待不下去,生有残疾也修习不了戚家功法,便早早拜入外道。可你看,即便都说他独得偃门真传,他那三位师父谁承认过他是他们的衣钵传人?其他偃门中人又有几个真正认他是同门的?”


燕沣璟语重心长道:“这人孤星之命,天生凉薄。只是惯会哄人,骗得人对他百依百顺,没用了之后就一脚踢开,看都不会看一眼。”


我问:“我对他有什么用?”


燕沣璟一愣,嗤道:“妙殊宗未来的掌门,谁不想巴结呢。”


他的脚步骤然停下,立在一个气派的屋宇前。我抬起头,看见一块书写着“浩然居”的牌匾。


我推着他走了进去,里面置有一张长桌,琳琅满目地摆着冷食的菜肴。绕过桌后屏风,七八个抱着笛笙琵琶的乐伎惊慌失措地被我赶了出去,匆忙奔跑中弦声乱迸,好似撒豆。


宽敞的大堂后有扇门,门后便是那间藏着一口井的屋子。


我将他带到井边,一掌拍开了压着井的石盖,将他的头按到井口,对着那深不见底的黑。“燕沣璟,你说了那么多关于他的事,怎么没有一句为自己解释一下,你谋害人命、滥用黄泉之事?”


他身形定住,声音低下来:“你不是连师弟。”


我心中一惊,道:“我自然是连悉骅。”


他艰难地转过头,双瞳沉沉地凝视我:“那我为何要与你再讲一遍,你已经知道的事情?”


一句话在我心头掀起狂风巨浪。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戳戳燕沣璟的肩背,沉吟道:“先前和你打交道的那个,不是我。”


“那你是……”


“我是秦与岸亲手抓来的,你这就忘了?”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哦,他没告诉你,他是从谁手上把我无意中抢来的。”


“你和戚伤桐是……”他不可置信地瞪着我。


“我和他的确早就认识,我也的确是连悉骅本人。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救我。可惜你明明见到了我的样貌,却没怀疑过我与他有关系,因你太自负,不信巧合,但除了你这一步行差踏错以外,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巧合。”我说,“要不是我被无意中带来这里,就不会重遇自己的身体;若不是戚伤桐来找我,我也回不到这具身体里来,更管不到你做的这些勾当上。”


他的瞳孔发颤,轻声道:“我还以为他是不信我会放他走,才找你……”


“他信不信我不知道,但我不信。”我问他,“除了……我,你还带谁来过?”


燕沣璟闭上眼,形容松垮下来:“只有族中亲近的几个子弟与长辈来此疗养。”


用上清气来养伤,倒还差不多。而我无病无灾的全盛之身,完全不需要这种东西,为何那个人也欣然来到此处?我心里隐隐有一个答案,但我并不打算从燕大口中验证。


我握住他的右肩,用力一捏,“喀嚓”一声,他的一条义肢被我扯了下来。我拿起来甩了甩,最后问道:“听说当年的放鹰楼是你双亲所建,在出事之前,你对楼底发生的事知情吗?”


他平静道:“知道。”


我抿抿唇:“他当年早该指挥那副义肢杀了你……”


燕沣璟倏然睁眼,道:“他若是在那时就杀死我该有多好。”


“现在杀你也不迟。”


他望着我举起的手掌,哀声喊了声“连师弟”。他早已过了求死之心最强烈的时候,现在不想死了。


我一掌拍上他的后心,他“哇”地一声,一口黑血吐进井中,这近二十年用枉死之人积累出来的一身功力就此散尽。谆诲的剑尖从他前胸穿出,又从后背拔起,锋刃依旧如雪山之脊,不缀一滴血。他的身体向前一倒,落入井里。


我低头看看手中剑,它就如从前一样,天衣无缝地成为我肢体的一部分。体内真气如呼吸般轻如易举地被它引出,我扬臂一挥,剑气将井口斜斜削下一半,碎裂在地。


这一声巨响激出了我体内积郁的烦躁暴怒,我握着谆诲左劈右砍,劈得柱裂梁崩,屋顶轰然破开一个大洞,顷刻间碎瓦如雨,纷纷填入井中。


我站在废墟里,用脚踩了踩那堆得高出井口的屋材残骸,隐隐觉出,那股盘桓不去的森然死气正缓缓从这里散去。


除此之外,另有一丝鲜活盎然的气息环绕在我腕边。燕沣璟还没那么快被黄泉化去,这大概是吕四的那位朋友吧。我脱口而出道:“六道天尊保佑你,早回人世。”


我沿着重重叠叠的庭院走出深宅,手中长剑嗡鸣不止。自它与我相伴以来,就从未饮过血,我忐忑地想,不知它这是在兴奋,还是怪我?


周遭空无一人,仆人如蝉回到地底冬眠,尽数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你头发怎么都白了?”


我蓦地惊醒,看着眼前的马车,与昂首挺胸望着我的小布,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大门外。


我抹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指上沾满了灰尘,我下意识地用袖子擦了擦脸,小布笑嘻嘻地叫:“大花猫,长胡子啦!”然后问我,“你把人家家给拆了?”


我笑了笑,说:“差不多吧。”


他瞪我一眼:“所以你就把公子赔给人家了?”


我如梦初醒,道:“糟了,我忘了他还在……”


小布焦急道:“你快回去找他啊。”


我点点头。马车车帘拂动,其后传来一道声音:“小布,你别欺负他。”


小布白了我一眼:“公子,他欺负你,你还替他说话。”


我面红耳赤,车里的人也重重咳嗽一声,道:“你上来。”


小布吐吐舌,撩开车帘便要爬进去。


“不是你。”戚伤桐说,“我有话与他说。小布,劳你驾车离开此地,然后,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我们去将吕兄给葬下。”


小布目瞪口呆地看看他,又看我一眼,冷着脸让我进去。


戚伤桐坐在几个叠起的软垫上,膝上放着我团起的红衣,再上面,是吕四的头骨。


“你怎么自己出来了?”我局促地咬了咬唇。


“小布感觉到里面没有危险了,进去将我带出来的。”


我还没坐稳,马车就狠狠晃动一下,颠簸着开始急行。我身体一歪,随即听见戚伤桐发出轻细的吸气声。我伸出手时,他已端然坐稳,正色问道:“你杀了他?”


“是。”


他说:“秦与山虽出卖过燕沣璟,却不代表他们就此背叛燕家。身为燕家在绀州的耳目爪牙,一旦得知燕沣璟身死的消息,他们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先发制人给洵南送信,将过错推到其他人头上。”


我说:“最好是一个无论说什么实话都没人相信的人。”


他莞尔。


“这种事不会发生。”我说,“一把剑有一把剑的印记,只要来人捞出燕沣璟的尸体一查,便能知道他是谆诲所杀。”


他诧异地挑了挑眉。


“我知道你不怕被人构陷,甚至准备好了担下由此事引出的祸事。你刚才告诉我那些,只不过是为了提醒我当心危险。但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有不着痕迹让他消失的办法,之所以刺他一剑,就是要教燕家知道究竟该找谁报仇。”我沉着道,“我不怕任何人——哪怕不用师门与身份来压他们,我也不怕。”


我们将吕四葬下,找到一处水源饮马。待我们洗净手上的土,已至凌晨。虫鸣声声,与风月同奏。


我抖开红衣,里面的木头小人像堆真正的木头一样躺在其中,任我如何摆弄都没反应。


“他还在里面吗?”我拎起它去问戚伤桐。


“还在。大概是睡着了吧。”他说。


“倒挺会享受。”我倒提着它的脚,将它浸入水中。它连个挣扎都没有。


戚伤桐有些哭笑不得:“连兄,这是对人用的酷刑,对它是没用的。”


我问:“那我要怎么办?”


他掏出铃铛:“我将它放出来,七日之内它找不到第二个依附,就直接没了。”


“有道理。”我说,“那你就放它出来吧。”


木偶的另一条腿忽然踢了一下。原来是在装睡。


随后从木偶中传出愤怒的声音:“不知廉耻的小贼,你用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不是你亲口说,这身体的主人死了吗?既然无主,那就谁都可以抢,现在这是我的身体了。”我屈指在它脑袋上一弹,它的头拧转三圈,晃晃悠悠地停下来时,又像条蔫答答的死鱼一样被我拎着不动。桩桩件件我都要问个明白,第一件事便是——


“不过,你凭什么笃定它之前的主人已死?”


它“嗬”了一声:“身是灯盏,魂为灯芯,除非前一根灯芯燃尽,否则怎么会换进新的灯芯。”


我讶异道:“你知道是谁换的?”


它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这种事为何要问?结得金丹不难,二十四岁就结丹的人则是七百年一遇,让此上乘资质的天材之躯随其主人一齐年少陨落,任哪一个宗门都不会答应。”


我一怔。


它倒着端详我的表情,语气古怪道:“你们两个好像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我的身体来的,怎么连这都不懂。”


戚伤桐道:“我可以作证,他就是这身体的原主。”


它讥道:“你这个瞎子凭什么作证?”


戚伤桐不疾不徐道:“阁下的样貌声音在我眼中、耳中,与旁人看来听来是不一样的。你与别人的身体还未完全契合,就算不是它的原主,随便一个新死的魂魄也能将你撞出来。”


“危言耸听。”它冷笑着说,“戚伤桐,你是有些手段,将人的血肉之躯当作傀儡,任意装填魂魄,就算是纫千思之辈也难做到。栽在你手上,我没什么可说的。可你为何偏偏盯上的是我?”它又发出一个音节,还有话想说,却被我打断。


我说:“好,你说原主死了,那就死了。那你可知,他是怎么死的?”


它霎时沉默下来,我抖了抖它,它才开口:“我不知道。我一醒来就已经在这躯体之内,站在千人瞩目之处,除了满面满身都是酒气以外并无异常。”


“没有被人暗害的痕迹?”


“没有。”它笑了笑,“我起初还想,怎么我风流一世,到头来竟还魂在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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