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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论。
“你既不选,便由我来。仔细忖度四选项,只觉桎梏许多。是以何必一样一样来?”
酆白露站起身来,后退二步,自虚空中徐徐抽出一柄沉黑色的锏。
四角圆钝,坠重无锋,曳出袖内乾坤时荡涤身遭清气。
此锏通体无半点别样计裁,只一体乌沉沉的黑,再往上去,唯独锏柄丝丝缕缕带色,如云霭似流霞,赤青交间,是水盈盈的玉样润泽。
酆白露左手执锏,恣意上下挥动几下,仿佛正熟悉这武器。且道:“我大可以先杀你,再杀他二人呀。若太叔道友想救下其一……”
“便请你细想,”他行至原处,将重锏对准太叔怜头颅,温声道,“要留哪一个、又要以何等代价和我相换?”
……
秦晔杀人虽多,却向来爱给人一个痛快,绝不叫人死前还吃苦,也信人死如灯灭那套,不屑于人死前逞威风。
凡秦晔在侧,绝无酆白露动手杀人的时刻,是以秦晔不了然——一个人处事之风,同一个人杀人之风,也大有可能迥异。
酆白露本命法器并非秦晔惯常思忖的剑、环、符,笔这类秀致飘逸之器,却是一柄坠重无华,毫不灵巧的锏。他不常使,又是新成的器物,秦晔压根没见过。
用锏杀人者,若有秦晔气力,也只死相难看,却不很痛苦。若劲力不足,一击打碎骨肉而不能速死,同亲至地狱也几无分别。
修为愈高,愈不似肉体凡胎,受杀者如此,杀人者亦如此,此番算来,正是两两相抵。
这柄锏在酆白露之手,少有杀人的功用,至今未沾染一条命。杀太叔怜也并不能成,他更是难杀。
然杀不成,折磨却成。
……
将锏上红白液体俱拭去了,酆白露轻声问询道:“太可惜,果真杀不掉你。太叔道友,可做出决断了?”
一地残肢断体更添数,太叔怜脑袋且刚长回来,又是重锏横亘颈项前,若三息间他无话说出,便又是断头之局,绝无转圜。
此番再不似前次种种唾骂、无言,太叔怜终是放声大笑大哭,捂着脸面泣血般一字一句道:“留钟于庭、留他,留他!我要亲手杀了他!我给你最纯的血……你去杀了太叔静。够吗?够吗!你不就是要这些吗!哈哈、哈哈哈!……”
言辞间颠三倒四地说些疯话,再不成章法了。
终究得到回应,酆白露道:“那便如此。盼君一言九鼎,你死前再不要让我沾染上你。——这便告辞了。”
……
秦晔行出小殿,正巧同归来的酆白露面对面相照应上。后者姿态端庄,眉目楚楚,身姿若柳,端得好秀静美人图一幅。
酆白露尴尬否他不知,他本人倒很能装出几分坦然自若,道:“回来了?手上那是?”他看出那是与白露一体同源的本命法器,但总觉得不能信自己的眼睛,故而惊诧发问。
酆白露不孚他期待,应答道:“回来了。这正是我的本命法器,好阿秦,露出这副神色,莫非想不着么?”
是想不着……
虽则不至笨重,也无一分灵巧可言。太平庸,又庄重古朴些,半点不衬酆白露面容气度。
唯一只柄有几分秀美模样,形制修长,光华流转间,倒与他过往送白露的镯子扳指几分相似。
秦晔道:“想不到啊!叫什么名儿?新炼成的吗?怎么选定这个呢?”
酆白露道:“是新炼成的。至于如何选定——不过就是心思动了,便制出来,个中种种,我也说不准的呀。”
“它的名讳,”酆白露笑言,以右手牵上秦晔手掌,一壁同他前行,一壁解释道:“也借了阿秦的巧思。你既为刀取名叫‘论道’,我也偷来自用,称之‘论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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