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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和顶尖高手之间的差距。”藏林先生对他说:
“火元之精、蟢欲神功、鸿羽丹,这些门路增加的功力,不能说不强,却是堆叠累积的总成,比之只循一条门径,却与你有相同积累的人,你便输他一个‘纯’字。时间或是你的朋友,只消活得够久,你总能把这些都变成自己的,磨去火元之精、蟢欲神功、丹药之力的分别,把这些砖砌成一堵墙。”
龙方能感觉体内的“砖”一一接下了魏无音的剑气,但一曲之中的剑气无论质量,都远超过他积累的总成。先生说得没错:放眼天下,羽羊神的武力不过中上而已,就算魏无音只剩一半、甚至更低的功力,也非是顾挽松之流可比。
(这……这就是“六合名剑”的实力么?)
“呃啊!”龙方连后退卸劲的机会也无,如潮浪般层层拍叠的波段剑气乱射而至,径直撞散了日轮,焰光陡地四散熄灭,龙方飓色被余劲轰得倒飞出去,跌入大堂,仰头甩开一道长长的血线,胸口的衣衫“嚓嚓”几声,碎作片片蝶舞!
魏无音拍弦止音,甩琴上背,离地跃入大堂之际,距龙方仅有一臂之遥,快到令人心凉!
(好……好快!怎能如此——)
——这厮果然是扮猪吃老虎!
龙庭山流传最广的笑话之一,就是“魏无音武功全失成了个废人”,有部分人始终认为,魏无音要为当年通天壁未出战一事负责,否则以他与独孤寂并称“东海双尊”,可代应无用独孤弋之位,奇宫能一败涂地,狼狈如斯?
龙方飓色身在半空无可腾挪,对着神鹰攫兔般扑落的魏无音掷出天火翼阳刀,趁这一瞬间的空档着地一滚,抄起一柄似铲似杖的中长兵刃抡扫而去;左臂穿绕勾抓,不断想拿回插在青砖地面上的翼阳刀,魏无音单掌推那无锋的铲杖钝器挪移进退,不让龙方碰着刀柄。
蓦地堂外一人大叫:“小心!那不是铲子,是变形剑!”语声未落,龙方飓色转动机括,半痴剑由长变短,雀屏般的剑翼扑簌簌张开,滑顺到毫无停顿。若非应风色喊得及时,魏无音瞬间缩手抽身,怕已被卸下条臂膀来。
龙方远远瞥见,眉目微动,不知是否认出他背上裹着布巾的顾挽松,眼前无暇旁顾,趁魏无音一退,翼阳刀重新入手,左刀右剑,在幽暗的堂内扫开一片狞光,本拟魏无音近不了身,蓦地眼前一花,几乎被魏无音的长发扫中,胸口一阵激痛,似被插入钢针,铿啷一声半痴剑坠地,余光却见不到右肩窝中了什么,千钧一发之际,魏无音让过一道沉雄掌风,与一条白影交缠进退,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恍然有乍现倏隐的错觉,却无一刻停顿。
龙方踉跄几步,退到墙角坐倒,叫道:“请将军为我护法!”取出一枚“血解留神”吞服,闭目调息,顷刻间满面赤红,似欲滴出血来;额际、脖颈青筋暴凸,光瞧便极之痛苦,龙方飓色咬牙忍住,全力化纳肉芝血元。
白袍人正是玄四悲。
他好不容易完成了阵环的调整,这才听到顶上乒乒乓乓打得激烈,百战无悔的“将军”遂接替“劣子”而来,以《斩龙甲》重轰魏无音。玄氏无《金甲旋龙斩》的心法,但这路掌法以快打快,用尽了绞拧、回身、踏地、勾捋等筋骨借力之法,硬生生榨出千钧掌劲,以补心诀之阙。
“将军”浸淫此功数十年,《斩龙甲》的精妙招式在他手里使来,当真有开碑碎石之威,厅堂内被打出了飞沙走尘的势子,青砖踏破,椽柱裂损,所经诸物碎得不成样子,都是稍触即迸,如遭硝药炸毁;唯一的问题,就是打不到魏无音。
灰袍琴者的身影闪现于烟尘间,烟尘缭动的方向、节奏却与他的
身形对不上,于对手来说简直是干扰,“打不着”的焦灼不断混淆判断,玄四悲只能频频增幅攻击的范畴,借由打碎青砖、桌椅来修正战斗知觉,确保感知无误,这又更拖慢了进击的效率……
“将军”知道这厮避得并不轻松。
顶尖的武者能感受到对手的张弛,只要能更进一步地抓实这种微妙的直觉,就能一击粉碎对方。他始终差了一步,仅能捕捉到魏无音的紧绷而已。
魏无音的力量与他在伯仲间,魏无音的速度与他在伯仲间,魏无音的反应与他伯仲间……为何,他能如此自信?
(所以我们之间唯一的不同——)
“将军”闷哼一声,掌势偏转的瞬间,颈侧“肩井”、左乳下“期门”、右臀“风市”,及右腿“环跳”四处穴道同感剧痛,踉跄两步,一跤坐倒,仿佛被人插了四根长针也似,却不见以异物刺于穴位,定睛一瞧,不觉骇然:
“这是……头发!”
当然不只是自信而已。这极尽精微、奥妙难言的些许差异中,或凝缩了数不清的战斗经验,或有超然物外的生死觉悟;丝毫不疑,尽情战斗,便是他与“六合名剑”之间似近实远的一线鸿沟。
“将军”颓然垂首,遁入虚无之中。
魏无音将内力灌注于发丝,以柔韧不逊金铁的“发针”刺穴,一照面间便制住了玄四悲。发针入体深逾三寸,使的全是刚劲;一旦断了内力供输,头发便恢复原有的弱质,即使拉着外露的部分也难以拔出。万一不幸断在里头,非挖开穴位救治不得,伤害奇大。
“渌水琴魔”以弦发剑气名满江湖,这手发剑实为压箱底的绝技,无有名目,非紧要关头绝不轻易示人。俄顷间连出四剑,也能看出非拿下玄四悲不可的急切,“将军”其实败得不冤。
灰衣琴者袍袖一挥,尘沙卷出,满室再无半粒浮尘。忽闻厅堂外一声轰响,咻咻尖啸夹杂着凄厉惨叫,却是垂死的谭剑英挣扎着拉开火号引绳,那火号便在他怀中炸开,哨信直冲天际,久久不绝于耳,却将他炸了个开膛破肚,胸肋岔出血肉,根根箕张,外翻如展翼,死状极惨。
玄四悲正运功逼出发丝,闻声狞笑道:“魏无音,你没算到有这着罢?龙方哨信既出,满山党羽将至,你武功再厉害,打得过几百号人么?”却是“劣子”与他说话。
魏无音冷冷一睨。“这个算盘,怕是要落空啦。”
应风色将顾挽松卸在廊檐角落,由莫婷照拂,以免被魏无音认出,上前抱拳行礼:“弟……弟子韩雪色见过长老!聂雨色让弟子禀报长老:这些人意在潜鳞社,冰无叶长老在里头,但伤得极重,通道尚未恢复,用玉蝉接人为好——”学着毛族青年的口吻,老老实实将聂雨色的交待复述一次。
魏无音打量他几眼,稍露宽慰之色,点头道:“你做得很好。此番若非你应变及时,后果不堪设想。知止观还没解封么?”玄四悲一翻怪眼,抢白道:“等着吧你个老王八!老子下的禁制,龙庭地脉是毁定啦,奇宫三度轮回,老子也来混个开基祖师做做!”
应、魏交换眼色,心念一同:“果然目标是本山地脉!”眼看龙方、玄四悲动弹不得,魏无音并指在龙方身前划下一线,森然道:“若逾此线,神仙难救!你好自为之。”从内袋摸出一只拇指大小、晶莹剔透的淡绿色水晶蝉。
应风色心想:“看来这就是那‘玉蝉’了,却不知有何妙处。”细瞧才发现不是知了,实为一尾形制古朴的“鱼化龙”,龙头胖大,鱼尾回勾如长枣,故远看似蝉。
半透明的碧绿材质里,刻满了极其细小的符篆,莫说雕工惊人,如何镌刻于内便已是匪夷所思,绝非此世应有。难怪聂雨色说用一枚少一枚,想必魏无音当作命根一般。
应风色对魏无音没将龙方就地正法,颇有微词,但魏无音既已控制住场面,他也不好大敲边鼓。眼见魏无音跨出厅堂,觅廊间一宽敞处,避开往来要道,朝地面掷落玉蝉,一道光柱冲起,灰袍琴者转瞬消失,与跨入术法通道的情形相若,差别仅在于此地无有阵环,异象全赖玉蝉碎裂而生。
应风色奔至门边,见魏无音原本置身之处,地面华光消散的瞬间,留下一个若有似无的环形符箓,旋即消失,恍然大悟:“原来玉蝉自带术法通道,不限何处,掷于脚下便能产生阵环,直通那潜鳞社。”冰无叶在知止观消失之际,脚下也曾出现类似的光华,亦可佐证此一推论。
羽羊神的召羊瓶,也属于这种“击碎后可发动内部阵环”的道具,唯两者的技术含量天差地远。这小小玉蝉能做到之事,负荆居后整片石屋广场下的阵图却远远办不到,遑论召羊瓶。
玉蝉的神奇效果,吸引了在场除龙方外所有人的目光,不惟玄四悲伸长脖子啧啧称奇,连廊间的莫婷姐弟和顾挽松亦不可免。
魏无音既去,应风色心念电转,返身跃入堂内,拾起半痴剑架上龙方颈间,转头大叫:“莫殊色!”少年闻声即至,应风色朝翼阳刀一抬下巴,莫殊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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